月明星稀,已经快要覆盖路面的野草里悉悉索索的爬行着各种夜间觅食动物,谢先生提着衣服包裹沿着依稀还能辨认的小径缓缓往卢怀家里走去。
一只小麻雀尾随着谢先生飞进了院子,落在窗台上看着四个冒着各色荧光的魄灵融入儿子身体里,魄灵全部回归后,卢怀猛的坐起来,黑色污物如流水般从嘴里倾泻而下……
看到这个情景,麻雀扇起翅膀贴着窗子上下飞动,急得爪子在玻璃上刷刷乱划,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菊娥见到卢怀这副模样也颇为焦急,忙问道:“谢先生,卢怀他这是怎么了?”
谢先生拍着卢怀背心,任由他呕吐到身体抽搐,直到看着卢怀渐渐平息下来,才缓缓吐出一口气:“这是魂魄回归的正常现象,卢怀四魄离体时间有些久了,身体里淤积了不少有害物质,这次之后还会有反复,你不必担心。”
菊娥神色轻松不少,应了一声好,就找来扫帚低头打扫着腥臭的呕吐物。
“竹工老爷子今天状态不好,我得回去照看一下,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再辛苦一晚,卢怀明天上午准能清醒过来。”谢先生说完,走过去打开窗户,看着麻雀小声说道:“你儿子已经没事了,明早自会醒来,虽然你凝魂显像后不受阴风不惧烈阳,但还是尽量不要靠近人类,人鬼殊途,互相侵染之下都落不得好。”
麻雀叽叽叫了几声,此间事了,人死如灯灭,既已永隔,便该有不相见的觉悟,况且那位仙子让自己好好想想是因为什么而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这一生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背离自己,迷失自己,丢弃自己……这下会有很多很多的时间来寻找了吧!
跳到一边,看了看床上躺着的卢怀,看了看忙着的菊娥,看了看菊娥背上歪头熟睡的孩子,对着谢先生轻跳三下,毅然转身往老杉树林飞去。
遥望消失在夜幕里的麻雀,谢先生回到记忆深处,恍惚看到坐在油灯下缝补的干瘦身影,暖黄色灯光中,平静无波的眼睛就这么端详着他的脸庞……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谢先生回到家径直走进卧室看到虽然眉心死气依旧青青欲雨,但呼吸的还算平稳的竹工,原本因为卢怀母亲的影响有些起伏的心绪也稍稍平复了些。
心里盘算着明天一早得去村委会借电话给竹工在市里的儿子带个消息,希望竹工走的时候有亲人陪在身边能少些遗憾,谢先生知道竹工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是不能修行,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上天注定的他没有修行资质,只能多加开解,看他临了是否能够释怀。
这天清晨,村里发生了两件事情,卢怀清醒之后在菊娥的陪同下,挨家挨户登门道谢,乡亲们见到安然无恙的卢怀很是高兴,都纷纷称赞谢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
竹家村是人口大村,很快卢怀的遭遇以各种版本十传百,百传千的传开了,这些版本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快要被形容成天师的谢先生,没过几天,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竹家村有个手眼通天的先生谢风坡…
另一件事让村民们有些意想不到,昨天还精神抖擞牵着牛和他们说着话的竹工老爷子,今天突然就病卧在床,去探望的乡亲们看着床上竹老爷子面容枯槁的样子都有些难过,这么多年村里的婚丧嫁娶几乎都是请竹工老爷子主持的,怎么昨天还好好的人突然就这样了呢。
竹工坚持着和每个前来探望的人都说些家常话,话语虽然简短,可已经到了说完一句话就得停下来缓缓的情况。
在谢先生的提醒下,后面来的乡亲们只是放下手里提着的鸡蛋白面,进卧室看一眼就不再打扰竹工老爷子休息。
在谢先生忙前忙后的给前来探望的客人端茶倒水时,竹工儿子一家火急火燎的从院门进来就问:“谢先生,我父亲他怎么了?”
谢先生领着竹工儿子一家来到老人床前,躺在床上的竹工面容灰暗的半睁着眼,看到儿子回来,有气无力的缓缓说道:“你回来了,我孙女呢?”,竹工儿子看着眼前的父亲哪有平时半点的精气神,悲从心起,趴在床边怮声哭着。
小孙女走到床边用小手摇着竹工老爷子手臂奶里奶气的说:“爷爷,爷爷,你看我又长高了,爷爷不要睡懒觉了,我要爷爷带我出去看大花鸡。”
竹工老爷子满脸宠溺:“妞妞乖,爷爷这是累了,等爷爷休息好了就陪你去玩哈…”说完竹工转过头示意抹着眼泪的儿媳妇带小孙女回避一下。
看着孙女出了门,竹工老爷子收回目光拍着儿子肩膀道:“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哭啼啼的…儿啊,我应该是不行了,我走了以后葬礼交给谢先生全权主持,相关的大事小事你们都听他的。”
竹工儿子忍住哭声,颤声说道:“爸,你说什么呢,你只是生病了,我这下就带你去城里医院治疗……”
竹工对着儿子缓缓摇了摇头,看着天花板,嘴里喃喃道:“师父,我走了…下羽山来那天我就该走了……我好不甘心…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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