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也无妨,横竖这不是一两天就能办成的事。只是你们毕竟初来乍到,在京中没多少根基,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马家。倘若真要对哪位家世显赫的武官下手,需得小心谨慎才行。京中比不得大同,马将军想要独力处置此事,怕是没那么容易。有时候稍稍示个弱,向家族求援,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儿。若是需要上达天听,你们也可以来找我。”
秦安顿时露出了安心的微笑:“是,父亲。多谢父亲。”
他依照原定的计划,在家多待了大半日,直到次日太阳西下,方才带着行李与随从,出了城门,返回昌平的军营。秦仲海与秦叔涛作为堂兄,骑着马一路将他送出了城,回身后才发现,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秦安的梢,但并没有跟着他往昌平去。秦仲海觉得这里头一定有问题。照理说,秦安除了是永嘉侯幼子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是会吸引旁人注意的,怎么会有人特地来盯他的梢呢?秦仲海想起了昨日宴席上想向秦安套话的人,怀疑这事儿可能跟马将军在京西大营里的动作有关,便去了三房寻三叔秦柏说话。
叔侄俩在外书房里聊了小半个时辰,秦仲海出来后,便回家去寻弟弟说话了。次日休沐,秦叔涛带着妻子儿女回了一趟岳家,傍晚时回到承恩侯府,又去外书房见了哥哥,兄弟俩关起门来,在屋里不知说了些什么,足有半个时辰,方才打开了房门。
从那天之后开始,承恩侯府与永嘉侯府便每天往后者在昌平的庄子送信。然后每隔两三天,也会有信从昌平庄子上送回来。与此同时,马家、闵家与秦家之间的来往次数增加了,没过几日,连云阳侯府蔡家也加入进来。
这几家在搞什么小动作,秦含真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最近收到了赵陌送来的图纸,是新近被他买下的永嘉侯府北邻宅子的平面图。这座两进三路的宅子,已经被出租多年,房子保存的状态还过得去,但远远称不上体面。赵陌既然打算在自己的京城郡王府建好之前,都住在这座别馆中,那肯定是要在搬进去之前,先把房舍整修一番的。
幸运的是,他的身份够高,眼下又是宗室里的红人,那些租户们没敢跟他扯皮,他一派人奉上租金补偿,他们就迅速地搬走了。宅子很快空了下来,看房人也得了赏钱,带着卖房钱,返回保定主家复命。赵陌派了工匠来丈量了宅子,画成图则给秦含真看,问她对于修整计划有没有什么想法?
赵陌虽然是在修整一处婚前的住所,但这宅子既然被他当成是郡王府的别馆,以及通往未来妻子娘家的道路,那就意味着婚后他们还会继续使用这处产业,他自然不能忽略了秦含真的意见。不知是不是因为与秦含真相处的时间长了,他如今在这些琐事上,还是相当尊重秦含真意愿的。
秦含真就拿了图则细看。她并没有进过那所宅子,顶多是听丫头们提过下人们当中流传的小道消息,知道当初前任屋主,老侯爷的副将在那里住的时候,是什么情形罢了。
那位游击将军乃是草根出身,由寡母带大,对母亲十分敬重。母亲在世时,他只要在家,不管有多么忙碌,都不会忘了陪她吃饭、说话。两进三路的宅子,坐南朝北,按东、中、西三路分,中路的两进,前头是接待宾客的地方,后头就是正院了。这处正院,一直是游击将军的寡母住着,哪怕在她去世之后,游击将军过世之前,都不曾换过主人。由于寡母习惯了在乡下度日,爱自己种菜、养鸡,游击将军甚至还让寡母在正院里开垦菜地、搭鸡棚,好好的院子弄得绫乱不已,臭气熏天,他也不在乎。
游击将军带着妻子住在东路。东路两重院子,一大一小,大的实际上是个小校场,北边沿着墙根修了一排屋子,给亲兵们住。他们夫妻真正住的南院子偏窄,还有些潮湿,据说,是因为地底下有暗渠的缘故。那条暗渠,正是从承恩侯府花园引出去的水,没法堵。游击将军夫妻俩就愣是在这处院子里住了几十年。
西路的两进,被隔成了四个小院子,分别给游击将军的四个儿子住。四个儿子又都各自娶妻生子,十分热闹。当然,如今这几处院子都租给了人,租客来自五湖四海,生活习惯不一,再加上宅子又多年不曾重修过了,房屋颇为破旧。赵陌有心要推倒重建,但要建成什么样子,他还没有拿定主意。
秦含真看着那张图纸,心中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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