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一扇玻璃，隔开了一个安静与纷乱的世界。
“小正，先去墓地吧。”郝爷子叹息，拉上车的窗帘。
郝正打着方向盘的手稍一停顿，“好。”
奶奶的墓地在村子里的一座山的半山腰上，郝正为老爷子撑着伞，徐宫以和郝恬共撑一把伞，雨水泥泞了山路，每走过一步路，便有些许泥溅到脚跟上，让人好不苦恼。
“聂，我来看你了。”郝爷子半跪在墓地上，细细用手擦去照片上的雨水。
聂一头花白的短发，耳间别着一个黑色带着红细边的别致发夹，她正笑着，眼角微微上挑，黑黝黝的眼珠子仿佛看着所有人，诠释着最幸福的人生。
“两天前，我差点要去和你相聚了，可偏偏老天不如我意，聂，你会怪我吗？”老爷子轻轻地说着。
对着冰冷的墓地，好像她还是她，她还在笑着，她还在耳边软软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她还会为他整理好凌乱的房间，在暮色四合时，两人牵着手走在乡间小路上，一切都没有改变，生活依然美好如初。
郝爷子专注地看着照片，他仰起头，看着乌漆的天空，一颗晶莹的泪珠沿着脸颊滴落，声音哽咽不已却又烟一般轻盈，“聂...”
郝恬狠狠地咬着下唇，呼吸有些困难，不知是什么模糊了视线。
雨停了，屋檐上汇聚的雨水正滴滴答答沿着凹处划落。
郝恬搬了一张小凉椅坐在院子里，她的双眼正注视着前方花圃的一簇野花上，雨水洗刷过小野花后，花瓣上闪耀着晶莹的水珠。
他整理好行李走出来，便是看到这一副景象。
“奶奶生前最喜欢便是小野花了，她说，人老了之后，都是靠着回忆生活的。”郝恬缓慢道，细听之下，声音还带着思思留恋的糯音。
徐宫以也搬了一张椅子坐在她身边，她的眼睛因哭泣而泛着红晕，鼻子也是微红着的。他认识郝恬三年，从来没有见她哭得那么狠，即使是高一开学那年被打得遍体鳞伤，她的双眼依然透着倔强，倔到骨髓。
他早就应该知道的，这个为了一张地图而大打出手的女孩，并没有她表面那么桀骜不驯。
“我小时候以为奶奶会永远陪着我的，她总是笑得很开心，能让所有人渲染到她的快乐。”她伸出双手，看着手心，声音平静，“奶奶曾摸着我的手心，对我说，生命线是蜿蜒而下的，其中还有许许多多的分支线，就像生活一样，复杂而曲折。”
她静静地看着小野花，所有要说的话，像是凝聚在那专注的眼神上。
徐宫以沉默地坐在旁边，感受着雨后风带来凉爽的气息。
无论雨下得再大，风雨过后，那抹灿烂的阳光还是会出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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