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太快了。
疾风卷起无边水雾迎面扑来,如刀如矢,铿锵着响。
整个世界都是黑红暗淡之色。
但那一幕正中的骑士就像是当空烈日,浑身上下闪耀着夺目光华。
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那光芒的热力蒸发了,剧烈的扭曲,颤抖。
强悍的杀气铺天盖地而来。
天王,这就是天王啊!
无论怎么样的勇士,站在他身前,都会被震得浑然懵懂。
王慎呆呆地站在那里,感觉整个人都被一张巨大的手掌攥住,就要被捏得粉碎。
一柄长槊抬起来,枪尖指着他,轻轻一捅。
整个世界都破碎了,飞快地凝集成一点,凝集在槊尖。
在枪头后面,是一双满是笑意的眼睛,仿佛是一个天神正在嘲笑不自量力螳臂当车的蝼蚁。
这样的笑意是如此恐怖,王慎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形。冷汗瞬间从千万颗毛孔里渗出来,冷得一身都僵硬了。
马槊刺来,直指王慎的额头。
眉心一疼,脑子里也迷糊了。
但就在瞬间,强烈屈辱袭来。王慎瞬间清醒,大吼一声:“直你娘!”双手执刀,狠狠斩在槊尖上。
“仆!”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雷霆闪电,有的只是这古怪的声音,横刀就好象切在一团旧橡胶上。
李成手一抖,马槊被抖得一弯,然后“嗡”一声弹直。
兵刃交错瞬间王慎被震得腾云驾雾飞出,整个人落在地上,滚出去一丈远才跳起来。
身上的铠甲全是淤泥,滴答答地流着黑红的血水泥水。
叉开双腿,举着横刀,王慎的心脏跳得就好像要从口腔里蹦出来。
他鏖战了四天,手上也不知道杀了多少贼兵。从开始的畏惧到麻木,最后竟隐隐有种杀戮的快感,对于冷兵器战争时期的战斗也有了个大约的概念。
实际上,战阵之场,讲究的硬桥硬马,一刀一枪过去务必用尽全力,在最短时间内使敌人失去抵抗力,个人勇武并没有大的用处。这其中,速度和力量才是王道。
而这两点对于一个营养过剩,身高体壮,成天泡在健身房里。没事就去徒步、爬雪山过大坂的王慎来说并不缺。
实际上,据他所知道,陆灿和谷烈的武艺就非常不错。如果在不着甲的情况下,自己未必就是他们对手。但如果大家都穿上铁铠,生死相搏。比谁快比谁力气大,王慎觉得并不输他们多少。
可是,今天见到这个骑将,王慎才深刻地体会到什么是真正的武艺,什么叫百人敌,什么叫仅凭一己之力扭转整个战场态势的强者。
“咦!”见王慎挡住自己势在必得的一槊,那人惊讶地抬起头来。略带黝黑的面庞上是刀劈斧削的棱角,浓黑的眉毛和笔挺的鼻梁下是一双傲气冲天的眼睛。
只一顿,他又纵马冲来,长槊一挥斩向王慎的颈项。
枪刃未至,被扯碎的气流扑面而来,刮脸生痛。
“杀!”两声大吼,陆灿和谷烈一左一右,挥舞着刀子疯狂扑来。
快,实在是太快了。长槊“呼”一声在空气中闪出一道虚影。
只见“呛郎”一声,陆灿就跃将出去,倒在地上。
接着,敌将手中的枪杆子就抽到谷烈的头盔上,沉闷地“冬”的一声。
谷烈眼睛一白,瘫软在地。
这个时候,一把手刀在落下来,插在陆灿的身前。深没入土,只剩半截刀身在外面霍霍乱颤。
原来,就在刚才一瞬,敌将以枪刃挑开陆灿的手刀,又回手解决了谷烈。
依旧是一招,没有人能够在他手上走过一招。
“这人是李成,绝对是!”王慎心中起了一个念头,浑身冰冷:“这个时代第一流的高手原来竟是强悍成这样,在岳、韩、李三个超级高人眼中,世人都是蝼蚁!”
吾生也迟,不识得三国时的吕温侯。所谓飞将,大约就是李成这样吧!
睥睨天下,横扫六合。
趁二人阻住李成,王慎顾不得许多,伸手扯住岳云,向后一拉,就退进人群中。
“想逃,没那么容易!”李成一声长笑。
黑影又至,长槊一扫,银色大弧。
三个士卒顷刻被栏腰斩断。
银弧又至,绕住王慎和岳云。
带着昏迷不醒身体沉重的岳应祥,王慎已经无力反抗了。
刹那间,自己这短暂的一生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脑海中闪现,幸福的童年、苦到极点的高考题海、飞扬的青春、被现实操得痛苦不堪的就业市场、去世多年的双亲那期待而慈爱的眼神、创业成功后的志得意满……还有大学毕业时和自己分手的初恋女友……一切都在转动,都在幻化,最后凝结成一张秀气的满是爱怜的脸。
“王大哥,应祥!”一声悲叫,有纤细温暖的身子扑到王慎和岳云的身上。
那是安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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