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文敛逼的天元帝写下退位诏书,传位于太子上善曦。择定良辰吉日,举行即位大典,而天元帝去皇帝头衔,以太上皇的名义退居翠青宫。
整个过程都由上善珑玦在旁监督执行,他保全了自家皇兄的性命,却也算一手促成了他的退位,所以天元帝对他是感激还是恨,已是两说。
早在行动展开之初,文敛便已经令家人避往了棘罗。青越的南北两国,都将纳入到青越国土内,要离开青越,自然只能去往更北边的棘罗——而那个地方,她曾经答应了一个人,要去到那里的大草原,看看那里的格桑花是不是如心中一样开得坚强美丽。
退位书已诏告天下,事情已成定局,天元帝纵有再多不甘,此时也已不能扭转乾坤。当然,皇位最后总得传给上善曦,除了退位早一些,他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
惊枭除了首领扶野有事留守神缺谷外,几乎全谷出动以助文敛。文敛正在为惊枭的人送别道谢时,今非带了扶野的一句话来——到神缺谷,见闾丘风。
文敛本有些不解,今非说了一句,“事实上,这是风首的请求。”
闾丘风要见她?而扶野竟然愿意为闾丘风传话?文敛轻轻垂下眼帘,沉默片刻,轻声道:“好,我跟你去。”
扶野在离了梁渠之后,花了心血,终于打进了神缺谷,见着了那个他恨了四年的人。闾丘风逼得扶向天离开神缺谷,舍弃了惊枭,而如今他的儿子用自己的力量,重新夺回了一切。
神缺谷中并无多大改变,与当初扶野的描述一般无异,文敛看到了那种常开不败的漂亮小花,甚至在进了村子时迎来了一只大黄狗的吠声——惊枭几经易主,这神缺谷中却未受多少影响,这,只是巧合么?
当看到那个躺在榻上的人时,文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还是那一个惊才绝艳的闾丘风吗?怎么看都更像是一个缠绵病榻,命不久已的垂死之人啊。除了一双眼睛透出几分神采,还可看出此人当年的影子,躺在榻上的身子,就只是一具皮包着的骨头。
看看了侍立一旁的扶野,这个当年恨不得将闾丘风挫骨扬灰的人,此时望着闾丘风,只有满满的孺慕之情,以及,眼底深处的歉收与悲伤。
文敛微微垂下头,见到此种情形,她已经有些明白了。若真是如此,那这个躺在榻上的人就实在是令人敬佩,而扶野,一定很伤心吧。
“你便是文敛?”闾丘风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虽然他此时面容憔悴,久病的样子看起来甚至有几分可怕,但微微一笑之时,整张脸便如发光一般,带着几许飘逸的气质,依旧令人心折。
“文敛见过风首。”
“不必多礼,劳烦姑娘辛苦一趟,闾丘很是过意不去。”闾丘风笑着点点头,挣扎着要起身,扶野赶紧扶住他。
“风叔叔,你有什么事,吩咐我一声便可,大夫嘱咐过,你不可太劳累。”
闾丘风身子实在太弱,只是动了几下,已是气喘吁吁。听了扶野的话,却只是摇了摇头,坚持要坐起身。扶野无奈,只得将他整个身子抱在怀里,这样才算坐了起来。
这样一翻折腾,闾丘风脸色更是苍白,额上已是见汗。只是他浑不在意,待气息稍稍平稳,看着文敛,神情转为严肃,语气异常郑重,“姑娘救了小野,于我惊枭有大恩,闾丘在此谢过。病体残躯,恕我不能行大礼。”
文敛也是一脸肃穆,对着他点了点头,“风首言重了,此次惊枭也是助我良多,文敛担不起风首的大礼。”看了眼扶野,语气淡淡道,“何况比起风首的用心良苦,文敛所做实在不算什么。”
扶野浑身一震,脸上现出哀色来。闾丘风也是微微一怔,旋即面带微笑道:“姑娘心思敏捷,确是世上少有。”
今日的一翻见识,加之此前的一些猜测,文敛对于当年闾丘风叛兄的真相,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这几句话间,闾丘风已变得虚弱不堪起来,不住的咳嗽,脸色由白转青。扶野眼中的忧虑掩饰不住,喂了闾丘风几粒药丸,服侍着他躺睡下,领着文敛走了出去。
扶野在院子里站定,抬头望向天空悠悠的白云,脸上神情如白云一般悠远——只是眼中的那一抹沉痛,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连带着,语气里也多丝沉痛意味。
“当年,是父亲练功走火入魔,失了心智,出手伤了谷中好些人,风叔叔也中了父亲一掌——父亲他,练了魔功,要想一统江湖,所有不从的知情者——都被他杀了。风叔叔最后一次与父亲交手时,拼着再受一掌,强行压制了父亲体内的魔功,只是那功夫太霸道,而父亲又一门心思想着做武林皇帝,不多久又复走火入魔,失了本性,大开杀戒,有一次便被一名女子救了。
“风叔叔知道自己命不久矣,而惊枭在父亲的带领下早已危机重重,我当时却只是一个不知世情的少年,为了让我成为一名合格的首领,所以风叔叔才——”扶野低着头,声音里有了一丝哽咽,在得知真相后,他被悔恨愧疚折磨的夜夜不能安睡,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神缺谷中,他是唯一的主人。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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