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不能。”长久的沉默后。魏无壃轻轻说了一句。
栾豫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脸上勃然而起的怒气比之刚才更甚,魏无壃丝毫不怀疑,此时若他手中有剑,一定会斩了自己。
魏无壃没有去看栾豫此时的脸色,他往一直没有放下的杯里重又斟满了酒,轻轻抿了一口,从头到尾,动作都很从容,透着特有的优雅贵气。只是此时的栾豫注定了不可能欣赏他的优雅,脸阴沉的可以滴出水来,几乎是咬着牙吐出下面的字,
“你说什么?你竟不愿?”
一杯饮尽,魏无壃脸色不变,语气越发地从容起来,“殿下,非我不愿,实不能。殿下也知兵事,若在两国交战伊始,我或有能力阻止上善珑玦的军队。可事到如今,将不是将。兵不算兵,纵是军神在世,只怕——”魏无壃轻轻叹息了一声,没有说下去。
栾豫脸上阴晴不定,正如魏无壃所说,他对军事也是略有所知,知道今时已至绝境,否则也不会来请魏无壃重新领军。而魏无壃刚才那翻话里,很明显有指责他的意思,因为若不是他撤去魏无壃的军职,若不是他不听朝臣劝谏执意任用一些和寿奕一样的将领,癸丘国,也不会败得这样快。可以说,今日癸丘的战败,很大程度上是他用人不当所造成。
闭了闭眼,栾豫用了极大的毅力克制着自己,他眼神阴鸷地看向魏无壃,语气森然,“我再问你最后一次——领军抗敌,你‘愿’是不‘愿’?”
魏无壃叹息出声,“殿下,此已是天命所由,非人力可抗。”
那一瞬间,栾豫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魏无壃再不在意,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再次深深看了魏无壃一眼,栾豫豁然转身。拂袖而去。
魏无壃接着给自己倒酒,一杯一杯地喝。这些年来他什么地方都不去,倒练出了一身好酒量,如今他就是想醉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呢。
在这个院子里,没有侯爷的吩咐,下人们一般都不会进来,所以在栾豫离开了后,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魏无壃,不见其他半个人影。
微风轻轻地吹,竹叶“沙沙“地响,魏无壃忽然将酒杯放下,对着被树叶遮盖的那一面围墙轻喊道:“既然来了,就出来坐一坐吧。”
本来静谧无人的院子,一道人影飘然而至。
魏无壃眼中带笑地望着那个翩然而至的女子,那笑容比刚才的要真,也要温暖。女子也只是静静望着他,眼中明明灭灭,最终付之一笑。
“阿摇。”魏无壃轻轻唤了一声,声音里有淡淡的满足。、
虞摇笑着笑着,忽而笑容一顿。微微蹙眉,“你今后打算如何?你今日那样拒绝了他,他岂非善罢甘休。阿壃,这些年来难道你还没有看清楚,没有想清楚吗?这样的朝廷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癸丘灭亡已是早晚的事,阿壃,你要早作打算?”
随着虞摇的话,魏无壃的笑容也慢慢从脸上消失,末了深深一叹,低头不语。
虞摇还是很了解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的,见他不语,便也陪着静静站立一旁,知他想明白后必会对自己言语。过了一会儿,魏无壃慢慢抬起头,望着虞摇淡淡一笑,这一笑,有着此许释然。
“阿摇,你放心,我会好好待自己的。”
见此,虞摇也是灿然一笑,有这句话便已足够。她向皇宫的方向悠悠望去,声音很轻,“阿壃,我今日来是向你辞行的。我要走了。”
魏无壃对此早有预料,是以并不吃惊,只是听到阿摇说要走,心里还是有一点点怅然。顺着虞摇的目光望去,眼神微黯,桐凰不在了。阿摇也要走,而他再过不久也会离开,昔日的玩伴,凋零破碎,往日情份已变——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这一次,便是魏无壃与虞摇两人最后一次相见,日后天各一方,即使知道彼此在什么地方,却也不会刻意去相见。对于他们来说,过去都太过沉重,虽是对方在世间最为重要的人,但,相见不如怀念,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
……………………………………………………………………………………………………………………
玄启城东,十五里,平风岗。
文敛站在一处坍塌的碎石堆前,在前面摆了些果品,斟了满杯的酒,临风洒下,望着那些碎石低着头喃喃说着:
“二叔,虽然你一直都没有回过家。但无论是爷爷还是爹,他们都不曾忘了你。我知道爷爷这些年来其实一直都很思念你,虽然你做了一些不好的事,但他不曾怪过你。所以——我已不恨,已经原谅了。”
在她的身后安静地站着赫妩兄妹,夙清夙渊几人。默默望了一会儿,文敛心中其实并没有多少伤感,这个二叔虽也是她的亲人,但对她来说和一个陌生人没有多大区别,更何况在知道真相之前还是敌对关系。
至此,她在玄启的事已经可以算是结束了。倒是有一件事情令她感到意外。那个三番五次出现的少年楚天阔,原来竟是楚界的徒弟,而楚界,除了是癸丘四大公子之一外,还是定州寒士阁的阁主,昔日道尊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