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在了心里,更是只在心里装着百姓,所以他不畏强权与太子争,不惧流言以自己的权利将一个个有用之人推荐给朝廷。
当年与青越国打仗时,朝中有战和两派之争,裴相却保持中立未参与任何一方,那时许多人认为他是明哲保身。可现在怀慎明白了,当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战争的发生时,裴相的沉默是为了积蓄力量,为了积蓄能将战败后的癸丘支撑下去的力量。
只要他将之放在心里的百姓能依然有安稳的生活,他不怕死后骂名满天。
—这是一种什么的舍弃!
怀慎深深地看着他,看着前这个手握半个国家的老人,太子忌惮于他,朝臣忌恨于他,民间百姓敬畏于他,可他们都忘了,这也是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了啊。他头上的白发,每一根都是权衡各方势力,周旋在帝王与同僚之间,心忧国土上的每一位臣民而生的。在他以一人之力支撑着整个国家时,在他还有太多放不下心的事来时,
—可怜白发生!
怀慎的眼睛些湿润,对着那个疲惫的半闭着眼的老人,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去吧。”裴修简微微睁眼,对着他挥挥手,意识有些不太清楚,快要睡过去的样子,“先去礼部报道。”
“是。”怀直起身,小声而又坚定望着他回答了一声。他极其小心地退出了书房,轻轻地将门关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都不敢上前为裴相披一件衣裳。
裴相太累他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在他好不容易可以睡着时,一点声音都可以将他吵醒。怀慎不忍心,所以即便是心里担忧也还是没有上前为裴相披上一件阻挡寒气的衣服。
他出房后默默无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找来了裴府里的下人,让他过一会儿去书房将裴相叫醒——既不愿打扰裴相休息,又不能让裴相身体受凉,裴相能休息的,也只有那么一点时间而已。
怀慎没有感慨多长时间,步出裴府向礼部的官署走去。他有太多事要做,无论是为自己,还是为了裴相。
怀慎不知道的是,在他刚出了书房没多久,在他还未从裴府走出时,裴修简就已经醒了。比起战场上枕戈待旦的将士,裴修简更要警醒,就算没有任何声音扰惊扰于他,他自己也不会睡去太久,哪怕只是稍稍地打一个瞌睡,他也会很快地醒来,让人以为他不过只是闭了闭眼。
可是他毕竟年纪大了,这样高度的紧张在成为习惯后如今要改也已是来不及,而他的身体已经不能跟年轻时比了。就在最近这一段时间,他已经明显地感到体力和精神各方面都不比从前,一不小心就睡过去的次数越来越多。
裴修简醒来后出了书房,那个听怀慎吩咐站在门外等的下人见他出来吃了一惊。裴修简看到他,问道:“怀慎走了吗?”
“是,老爷。”下人异常恭敬地弓下腰回答,裴府的下人都对这个老人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敬重,他们比外人更了解一点,知道这个权倾朝野的相爷远没有外人所认为的那样风光,相反,相爷付出的心血是这个国家谁也比不上的。
“怀公子离去时,交待小的过一会儿去唤醒老爷,想不到老爷这么快就自己醒了。”
“嗯,他有心了。”裴修简点点头,抬头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离天黑还有些时间,“我要出去一趟,你去备好马车。”
“老爷,您刚回来——”
“去吧,我有要紧事。”裴修简挥手打断了他,然后向着书房的另一方向走了去。
他的步子依然稳健有力,然而,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已然有些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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