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贝勒胤禝、太上皇与太上皇后幼子、天子幼弟、畅春园一霸。
小禝儿的称谓实在是太多了。
此刻他一袭竹青色平金彩绣缉珠八团龙纹长袍,衬得身形如玉树般颀长,因四月尚凉,因此特意外罩了一件杏黄色缂丝竹石云鹤斗篷,平添三分贵气。他脚踩螭龙纹白底朝靴,头上红宝石顶贝勒吉冠,深红一抹鸽子血,衬得少年面庞如玉,那如玉面庞上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
玩世不恭的少年贝勒把玩着拇指上那枚翠色鲜绿的扳指,他腰系玉带,侧缀着一枚成色极好的蛟龙出海纹羊脂玉佩,并香囊、丝绦等物,如此打扮,分明是个翩翩贵公子。
所以秀女的目光都有些呆滞,呆滞看着这位十九贝勒的那张面容——这分明是方才那个“小纪公公”啊!!
小禝儿扬着嘴角淡淡一笑,他快步走进了亭中,“皇额娘、皇嫂,胤禝来迟了,还请恕罪。”
见十九贝勒如此翩翩有礼,皇后反倒是忍不住笑了。又忍不住仔细打量着十九弟这般打扮,十九弟素来在衣着上很不上心,这会儿子竟特意挑了这么一身出众的打扮,平日里十九弟可是从来懒得佩戴玉佩、香囊这些东西,嫌弃累赘得慌。今儿倒是不嫌弃了。皇后眼下一动,眼睛瞥向眉目如画的沈氏,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秀女钮祜禄羡鸳此刻惊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她如何能想到十九贝勒竟然会扮作小太监!钮祜禄羡鸳不禁心有余悸,幸好她刚才不曾对“小纪公公”说不客气的话。
不过……钮祜禄羡鸳眉心暗颦,十九贝勒仍然对她印象不佳,这可有些不妙。
小禝儿满脸都是自信的笑容,爷这气度风貌,肯定不逊色庭栀那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表哥。说着,他眼珠子忍不住朝沈庭栀身上瞄去……
结果,却发现沈庭栀低垂着脑袋,静默谦恭的样子,只露出半拉洁白如玉的额头给他瞧。
小禝儿顿时郁闷极了。
昭嫆挑了挑眉毛,这小子……竟是一见钟情了吗?
昭嫆忙清咳了两声,扬声道:“这就是本宫的十九贝勒。”
话音落,亭中亭外的秀女们急忙齐刷刷屈膝下去,莺莺燕燕参差甜甜问话:“给十九爷请安!”
小禝儿脸上还是郁闷的,眼睛只直勾勾瞅着低头垂首的沈庭栀,旁的秀女愣是一眼都不瞄。
这生生叫旁边的钮祜禄羡鸳银牙暗咬,哪怕这个沈氏出身汉军旗、没资格与她相争十九福晋之位,可单凭十九贝勒对她这份迷恋,就断断不能让他进十九贝勒的门儿!
心中毒恨交加的钮祜禄羡鸳脸上却浮现惶惶然不知所措的神色,她低低怯怯道:“十九爷方才竟那副打扮,实在叫奴才好生失礼。”说着,她忙再度屈膝一礼,“奴才给十九爷赔罪了。”
“哦。”小禝儿只冷漠地应了一个“哦”字。
钮祜禄羡鸳偷偷瞧了小禝儿的一眼,那双眸中分明透着几分不耐烦,她咬了咬嘴唇,不由含泪道:“十九爷生奴才的气了吗?”
小禝儿黑了黑脸,这个钮祜禄家的格格怎么这么烦人啊!他摆了摆手:“你能安静点吗?”
钮祜禄羡鸳一脸的娇柔楚楚生生化作了僵硬。
皇后见状,有些不忍,便嗔了十九贝勒一眼:“十九弟,对待女儿家家,岂能这般冷言冷语?”
小禝儿耸了耸肩膀:“皇嫂明鉴,臣弟若是怜香惜玉,岂非叫旁人觉得臣弟有意了?”
皇后噎住了,这个小十九,竟直接表明她对钮祜禄羡鸳无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一个姑娘家家,面子往哪儿搁?!
果然,昭嫆已经能瞅见,钮祜禄羡鸳的脸蛋上已经满是紫涨,眼里也满是屈辱,眸中水意晃动,眼泪几欲掉下来,当真是一副饱受委屈了样子。
这个小兔崽子,嘴巴是愈发刻薄了,不喜欢就不喜欢,又没人逼你娶钮祜禄氏,你又何必如此言语刻薄?
昭嫆见状,忙咳嗽了两声,便吩咐胡庆喜:“今儿就到此为止吧!把那些苏杭新进献的团扇赏赐下去,今儿便散了吧。”
“谢太上皇后。”秀女忙参差屈膝谢恩。
这场秀女甄选,生生是不欢而散了。
这批秀女都是天不亮就忙活活起身,从紫禁城赶到畅春园觐见,如今收了赏赐,也该回去了。
团扇都是苏州进献的湘妃竹柄纳纱苏绣团扇,只不过绣纹各部相同罢了,另外其中还有几柄是缕金双面绣的,华美异常,一看就知,绝非等闲。
小禝儿扫了一眼,忽的心下一动,他飞快抢先一步,从胡庆喜手中的捧盘中抄走了那柄绣着月下栀子的双面绣缕金团扇。
“十九爷,您——”胡庆喜一脸惊讶,这位小祖宗,又想干啥?
小禝儿也懒得回答,直接拆下了那团扇上缀着的五彩攒心丝绦,并从自己腰间取下那枚蛟龙出海羊脂玉佩,给系在那湘妃竹柄上,然后递给了沈庭栀,“喏,拿着。”
沈庭栀愣住了,她抬头看着小禝儿,眼中满是惊愕:“十九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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