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主”们找丁富记老板要抚恤金,丁老板把眼睛一瞪骂道:“个野**入的,他们不小心打穿了老峒,怪谁?我的损失还要找他们算呢!家丁们,把他们赶出去!”“苦主”哭死哭活赖着不走,有的才得了三十串钱(约合九块银元),钱伯发挤在人丛里,见有不少“苦主”没有得到钱,想想自己是外乡人,无依无靠,要也是白要,老板是不会给的,不如干脆不要,留个人情作后路,找到丁老板说:“老爷,我的父亲、我的弟弟的那几个性命钱,请您跟我攒着!”
丁老板看了一眼这个眉清目秀八岁多的孩子,眼睛一亮,心头一颤,拍了拍他的脑袋,说:“这个好聪明伢”。于是留下他到另一处石膏峒当拖工。钱伯发长到有把力气后,当锤工,寒冬腊月,买了卤鸡、点心、酒,送到破庙里,和师父一块过年。
兵荒马乱的年月,丁老板为峒上招不到锤工、拖工发愁,从县城花园楼房坐着八人抬的轿子来到峒上看看,钱伯发正巧在峒上棚子里休息,见丁老板坐着轿子来到峒上,摸着瘦削的腮帮,想,人活得像这样才有味。换上干净衣服,给老板添茶,丁老板拍拍他的肩,笑着说:“伯发,你还记得我啦?”
钱伯发慌忙跪下回答:“老爷,我一个孤儿,靠了您,才有今天,您的大恩大德,我是永世不忘啊!”
“好好、好,陪我吃餐饭吧,”丁老板翘着二郎腿子说。
一个工人,老板留他陪同吃饭,是莫大的光荣,屁股蛋子喜得痒痒的,眼睛围着老板转,手脚跟着老板忙。丁老板举起酒杯跟钱伯发碰了,说:“矿上难得招收到像你这样的工人啊。”
钱伯发见老板面有难色,环顾了一下在坐的管事、都管、监工、管帐,小声回答:“老爷,请派我去帮您招募工人呢?”“你能行?”“试试看呢,”钱伯发低着头,红着脸回答。“好好、好,就让你帮我走一趟,”丁老板吩咐管帐先生给五十银元由钱伯发支用,钱伯发说:“老爷,我的工钱一直攒着,不用您的钱呢。”
钱伯发领了丁老板的旨意,到四乡游转,见有二十多人讨米,听口音是外地人,他迎上前去,招呼破衣烂衫的讨饭人坐下,说:“叔叔哥哥们的啊,您们这样四处讨米不是个法喏,我们峒上,出产石膏又出产盐,石膏销往日本、印度尼西亚各国,盐销往天门、汉川、京山等周边县,一块银元一斤,光洋滚的滚的呀,您们何不跟我到峒上去做工,饭有吃的,钱有赚的,干个三年五载,买田置地,光宗耀祖,该几好呢!”
“真的呀?还有这样的好事啊?”
“那还有假,要不信,跟我到街上吃油条饼子,饭钱我出,”钱伯发拍了拍荷包,打了个哈哈。
讨饭的人们跟着他到潘集街上,果然吃上了白面沾芝麻内夹猪油起了几层酥的饼子和脆生生的油条,喝着豆腐脑,喜欢得不得了,巴不得一下子到峒上。
丁老板一见钱伯发招来了二十多人,顿时眉开眼笑。讨饭的人们围绕黑深深的峒口转悠了一回,说:“下去看看再说呢,”于是坐“千斤”下峒了,二十多人一下峒,丁老板就不让他们上峒,强迫他们干活,丁老板连连夸奖钱伯发有心计,是个料当,提拔十六岁的他当上了“叫人的”,管八十五名锤工、二十五名拖工。
军阀混战,交通阻塞,淮盐难进鄂中,盐价陡涨,前些年淹死了人的膏洞蓄了卤水,含盐量高,把卤水吸上来熬成盐,散发着尸体臭味的盐一块银元一斤,丁老板大发其财,钱伯发也沾了光。据史料载,民国年间,峒里十四人干十二小时为一班,出石膏一百五十抬,每抬一百三十五公斤,共二十点二五吨,每人工钱为二个铜板,可以买八斤大米,当时价格,八岁的男孩卖价为一百串钱,伤残工人医药费为十串钱,妇女卖价为二百五十串钱,工人死后抚恤金为一百串钱,实际上只给三十至六十串钱,一块银元大约换三点三串铜钱。洞商老板发的工钱,“都管”克扣一部分后,交“监工”,“监工”克扣一部分后交给“叫人的”,“叫人的”克扣一部分后才发给工人。“叫人的”虽然是最小的官,但是,他是在作业面开采的头人,权大,例如需要十名工人才能干完的活,他只安排八名工人干完,结帐时,这两名空额的钱归“叫人的”得了,工人明知吃亏,也得忍气吞声,稍有反抗,就整死你。钱伯发当上了“叫人的”以后,又到外地招募了几十名逃难的人到峒上做工,并且不让他们上峒休息,也不给工钱,纯统了八十多名工人的血汗钱五千多块银元,买了十亩田,盖了三间瓦房。这天,他买了香纸,来到爸爸、弟弟葬身的峒口,跪下烧了纸,哭道:“爸爸、弟弟,您们死得好惨啦!您们的心愿我牢牢记在心里,您们的死,我也永生不忘,靠您们的保佑,我发财了,请您们接几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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