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抱了。
每年的庆祝仪式都是一片胜景。直到,深海担任踏浪号船长的第十五个年头,也就是沈兵十四岁那年。时间被永远定格在了那一瞬间。还是10月三号,海的女儿的生日,十年父母的祭日。
按历年的惯例,所有人还是聚集到了海马岛,当所有人沉浸在欢度节日的气氛之中的时候,没有人料想到,大海会发如此大的脾气,而且是一发不可收拾……
倾盆大雨没有征兆的从天空落下,所有寄给海的女儿的礼物全都被雨水淋湿,再也不见以往的火海。也不见远方卷来的那片巨浪……
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踏浪号开始返程。一路上暴雨不断,所有人都返回到了船舱。沈船长依旧在掌着舵,控制着前行的方向。
就在雨水席卷着甲板的同时,所有人感受到船体一阵巨大的摇晃感。当所有人回身望向海马岛的方向时,连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水手都惊慌失措了……
漫天的海浪遮天蔽日,已经把海马岛整体掩埋,并且正朝船的方向赶来……这时,也只有沈海夫妇依旧镇定自若。仔细计算着踏浪号距离海岸的距离,以及应对巨浪的对策。
踏浪号以全速行进着,只是海浪赶来的速度远超船的速度。而且,浪高也由最初的几十米猛增到接近300米高,踏浪号面临彻底船毁人亡的危险。
沈海忽然记起,不远处有座岛屿,名曰海礁岛,大约只有几分钟的航程。但是因为有太多暗礁,所以一直被水手们奉为禁地。只是,如今它却成了所有人生存的希望。
想到这里,沈海没与刘岩商量,便用坚定的语气发出了他一生中最后的一次命令。:“放弃踏浪号!全体集合,上小船,去海礁岛!”
当所有人匆忙登上小船做好准备的时候,船长夫妇的双手牵得更紧了。选择对他们而言只有一个,毋须多言。
“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吗?”刘岩颤抖着身体问道。
“结束了……都结束了……”沈海抱着刘岩,双手握得更紧了。
“那……那我们的儿子呢?他以后该怎么办啊?”刘岩已是泪流满面,身体也颤抖得更厉害了。
“宝贝儿,别想了……也许,也许会有奇迹也说不定呢?他是我们的儿子,他会为我们感到自豪的!乖……让我们去看看他们都走了没有?有始有终,最后尽尽我这船长的责任吧……”沈海温柔的说道。
这也许是沈海此生说过的最能打动刘岩的情话了。当初求婚的时候也不过只是一句“嫁给我吧”而已,不过已经把刘岩感动得一塌糊涂了。
刘岩擦干了眼角的泪,猛点着头。
当船长夫妇走向船的护栏,最后一支小船也已经向海礁岛进发了。船长夫妇远远地便看到站在船尾,向他们挥动双手,尽力呼喊的陈世根。只是,由于风浪太大,再大的声音也都被掩埋了。船长夫妇用最动情的方式回答了他。
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垂首祝福。这对于水手而言,是最最至高无上的祝福。
当最后一只小船驶进海礁岛的时候,沈海夫妇回到了船舱内,把船头调到了正对海浪的方向。如果真的就这样结束了,那就以抗争的方式完结这场灾难吧。至少,人还在,假以时日,另一艘踏浪号还会再度起航的!
船长夫妇相互依偎着,站立在船头,迎面望着袭来的巨浪,嘴角挂满的是幸福的微笑。
(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么都变得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从此在月蚀上面没有无奈的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坏的青春
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的像星星……)
对他们而言,忙碌了这么多年,背负了这么久的责任。当死亡即将来临的时候,也终于可以卸下包袱,好好享受一下温情了。只是,只是他们的时间却越来越少,少到不知用怎样的言语来表达彼此间的深情。
也许,言语也只是浪费时间的表达方式,彼此的眼神便是永恒了吧……
踏浪号是他们一生的骄傲,无数人靠着它过活了日子。也让沈海实现了一生的愿望。就算赔上了性命,也算是对它的报答了吧……
巨浪已至……
站立在海礁岛的所有人目睹了这一切。所有人也用同样的方式,给与船长夫妇最最崇高的敬意……
双手合十,放于胸前,垂首祝福……
暴风雨在踏浪号沉入海底的那刻戛然而止。海面归于一片死寂般的安静。
在大海的东方,一轮旭日缓缓升起,整个大海都被映成一片血红……
海面上漂浮着踏浪号残存的甲板和断裂的桅杆,还有船长掌了十几年的半截船舵……
好一个血色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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