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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河岸边的村庄

溯河岸边的村庄 序和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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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侵略更加疯狂,对抗日军民的镇压更残酷、更野蛮。强化治安和一次一次地扫荡,给中国老百姓造成了更大的苦难。这一年十二月二十六日,旧历冬月十六,夏庄村道南东头第一家张朝露老汉院子里有点热闹,女人们出出进进,在乐亭做长工的儿子张庆丰也回来了。原来是他媳妇赵氏临产了。人们焦急地等待着。可是生下来的却不是个孩子,而是一个圆乎乎,软不溜的肉包,女人们谁都没见过,都傻了眼了,愣愣地望着张朝生家老娘子。她是个很有经验做事沉稳的农村妇女,她用手一摸,觉得小肉包里面有“东西”在动,便说:“不用慌,可能小家伙在里面“。于是她用剪子把小包剪开,一个小孩,胖乎乎的小男孩儿出来了,顿时人们脸上疑惑变成了笑容,院子里一片欢乐。

  最高兴的是奶奶,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奶奶没有名字,河东大崔庄人,都叫她崔氏。其实奶奶并不姓崔,也不是大崔庄人。她的老家在抚宁白果树,姓贾,生于1873年。三四岁的时候,父亲死了,母亲带着她和哥哥过日子。长城脚下的穷山沟里,一个女人,两个孩子,要饭也要不上吃。为了活命,后来母亲把哥哥给了人,带着她走出山沟儿,要饭要到大崔庄。一个好心的穷人把她们母女收留了。在大崔庄奶奶还是要饭,要到夏庄。夏庄东头有个老头叫张启贵,他有两个儿子三个女儿,大儿子张朝露、二儿子张朝仙,日子过得挺艰难。大儿子张朝露十七八了,也没有人给说个媳妇。看着大崔庄要饭的小姑娘聪明伶俐,就找人说和给张朝露当了童养媳。奶奶本想有个人家可不要饭了,没想到,到了张家还是要饭。东到胡各庄,南到喑牛淀,北到周蔡庄,哪个大门口都去过。奶奶没念过书,不识字,她的人生哲学就是认“命”,认为自己从小受苦,一辈子讨饭都是命中注定。只要自己行善积德,将来或者下辈子也会好起来。所以她要了几十年的饭,无怨无悔。她把希望寄于来世,寄于后人。奶奶有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大儿子叫张庆堂,二儿子叫张庆丰。他们长大成家以后,虽然也还是扛活做月,但是终于可以养活奶奶,奶奶可以不要饭了。现在她有了三个孙子,两个孙女,虽然她已经是六十六岁的老人,但是仍然对未来充满希望。尤其这第三个孙子,张朝生家老娘子说:“这孩子天生命大。”奶奶很爱听这句话,总觉得这孩子和别的孩子不一样,将来准能赶上好时候。

  夏庄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平原农村。村中主要是夏张两大姓,一户丁姓,一户郑姓,都是后迁入的。夏姓为多,故叫夏庄。站在夏庄屋顶或开阔的地面上,北可看见燕山起伏的山峦,南可见渤海逆溯河北上的帆船。夏庄村东的大桥,就是靠船卸货的码头。一九三三年日本侵略军一过山海关,发现溯河下游的大片海滩是好地方,大有开拓价值,便组织移民过来开发,办盐场、开稻田。溯河水不够用,就组织劳工从燕山塔下沿溯河开渠引滦河水到柏各庄。这样,在夏庄村东就形成了两条河,一条是溯河,叫老河,一条是新挖的河,叫新河,也叫新滦河。两条河并行南下,给夏庄带来无限生机。

  没等儿子满月,张庆丰就回他扛活的地方去了。临走的时候,奶奶告诉他,小家伙的名字叫阿惠。他跨过两条河,穿过河套里那一片蒿草地,将要进入东坨上那片大树林的时候,他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深情地向河西的夏庄望了很久很久。那村庄边上的农家院落,那清晰可见的厢房东墙就是他家。那里有他的父母,有他的妻子和孩子。差不多每一次离家走到这个地方,他都是这样回头把家里看了又看。然而,这一次和过去不一样,他又多了一个儿子,一个未满月的儿子。他的心情有点沉重。心想,本来家里就穷,又多了一个孩子,以后日子更艰难了。作为一个男人,连养家糊口都不能,岂不白活?忽然,他又觉得高兴,“我有两个儿子,有人就是宝贝,儿子长大了就是我的帮手!”。张庆丰在树林子里走着,阳光从树枝的缝隙中间射过来,照在他身上,在他心里燃起了生活的希望。他的脚步越走越快,眼看就要走出大树林了。

  差不多天快黑的时候,张庆丰走进了何新庄六合堂的大门。干了一天活儿,刚刚下工的长工们听说张庆丰回来了,而且得了一个儿子,都过来向他祝贺。同村的张凤龙、张凤奎还向他打听自家的情况,他都一一告知。一宿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少东家过来说:“张庆丰今天不用下地了,老爷子有事和你说”。这老爷子就是少东家的父亲,老东家。老东家实际不管六合堂的事,他是关外好几处买卖的掌柜,一年到头在关外忙买卖,家里的事由少东家管。他一年回来一两次,也就是到老家休休假,大概地问问情况,有什么大事拿拿主意。自从“冀东事变”以后,从燕山脚下到渤海边,滦河两岸社会秩序很乱。日本军队占着城,经常下乡镇搜捕暴动人士,残害百姓。八路军游击队也经常袭击日本据点,每天枪声不断。地痞流氓、土匪趁火打劫,横行乡里,气焰嚣张,人心惶惶,鸡犬不宁。土匪绑票、抢劫专奔大门口,有钱的人家更是提心吊胆。

  就在张庆丰回夏庄的这几天,庄里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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