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
邢天航漠然地重复着这个过程。
到后来,他已经很少说话,只是麻木地保持着面上微笑,所有的酒都有人替他倒好,他只需拿起来一杯杯往嘴里倒。
罗大彬一个个介绍,说这位是某个系统的某位主席,那位是某条战线上的某位部长,邢天航一一点头微笑,可心里却对这些人厌恶至极,只觉每个人都面目可憎,说的话千篇一律味同嚼蜡。
他已经说不动话。
罗大彬看出他状况并不好,暗暗提醒他,有的酒可稍加推托,保存体力,以应付后面那一百三十几桌。
邢天航依旧面无表情,一杯杯机械地往嘴里倒。他连巧言辞令躲掉几杯的努力都放弃了,不知没听懂,还是觉得没意思。
柏凌换了两套礼服,邢天航去了三次洗手间。
夜晚十一点,终于有还没等到敬酒的宾客同柏靳文来打招呼,逐渐退场。邢天航面白如纸,冷汗早湿了衬衣后背,不过叫外头的西服裹着,看不出来罢了。
罗大彬半扶着他,慢慢走回大厅。
趁柏凌还在换衣服,他先在一旁坐着休息。
“天航!”柏靳文叫他,要他过去。
邢天航站起来,缓缓地朝那一桌走过去。也许是因为酒精的原因,他现在无法低头看地面,因为他看去,自己走的每一步都是万丈深渊,刀林剑棘,他只能平视前方,走一步算一步。
但这样也没有好多少。
道貌岸然的宾客似乎都现了原形。他看出去,那些人都是妖怪,有的张着血盆大口,有的露出了毛茸茸的尾巴,还有的根本就是一条蛇,盘在座椅上,露出尖森的牙齿舔着盘中食物。
他看到柏靳文变成了一头猛虎。
他默不作声,听着猛虎对自己说:“天航,时间不早了,敬酒要抓紧点。领导们工作都忙,别让他们多等。”
周艳棠这回倒帮了他说话,“老柏,天航身体不好,别让他硬喝了。你去跟大家打个招呼,散了算了。凌凌也要早点回去休息。”
猛虎睥睨地望他一眼,不以为然说:“不就割了半个脾么?这都两个月了,怕啥!我当年打仗的时候,肠子掉在外面,捡起来还往前冲呢!读书人就是娇贵!”
邢天航淡淡回答:“是没那么娇贵。”
有人叫了一声,“新娘子来了!”
邢天航回头,看到柏凌换了一身正红色的织绣旗袍出来,尽态极妍,沉鱼落雁。
“去吧,别给我丢人!”猛虎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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