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峻并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是心里不痛快,每天仍照常准时上朝或去官署办公,仍然说一不二,对着下属们呼来喝去。
七月时,王峻官复原职,重回朝堂为相,为了一扫被韩奕动粗而丢官的晦气,他就在枢密院中大起土木,建起了一幢豪华公署,还邀请郭威前来参观。
郭威暗想自己如今身为皇帝,犹自记得当年的苦日子,现在连做一件新龙袍都得计较半天,这回大受刺jī,回到宫中他也uā了些钱将宫殿修修,王峻却反过来说郭威太过费,虽然天下粗定,但值此四方虎狼环伺之时,太不体恤国家用度艰难。这让郭威很是气恼,王峻却浑不在意。
姓韩的居然自己逃离了金陵,王峻很是郁闷,这对他来说是个极坏的消息,更坏的是他今日上朝前才知晓此事,从郭威到范质、李榖、魏仁浦好像都刻意瞒着自己,有关消息都未经过枢密院,让他这个当朝第一重臣在这件事上成了摆设。
经此一事,郭威怕是更加看重姓韩的这个后生,今日早朝时当着百官的面将韩奕吹嘘的如同那牧羊的苏武。
王峻这么想。
“韩子仲到了京师吗?”
郭威今日下朝后,在偏殿中与宰相们议事前,已经追问了第三次。
“回陛下,北海侯今日拂晓就已进入京师地界。”范质不动声è地答道。他的目光看向正如老僧入定的王峻,王峻眼观鼻鼻观口,好似漠不关心。
“哦,朕以为他已经入城了呢”郭威抚额轻笑道,“是朕太心急了。那李璟跟朕抢人,朕让他失望了,忠臣是不可以被收买的”
“陛下说的是,北海侯身陷囹圄,面对威逼利忠贞不改,真称得上是当代苏武。有道是贤臣择人而事,这说明陛下与北海侯相得益彰啊。如果说北海侯是李靖,那么陛下就是唐太宗了……”魏仁浦吹捧韩奕,就等于在吹捧郭威。
魏仁浦倒非阿谀奉承之辈,相反他一向很是谨慎,他如此卖力自然是因为王峻再次用事,主持朝政反比以前更加跋扈了,对大iǎ诸事指手划脚,就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李毂看不过去,及时地清了清嗓子,提醒魏仁浦赶紧闭嘴。魏仁浦立刻知趣地没有再吹捧下去。
“不,不,朕怎敢跟唐太宗相比呢?”郭威被捧红了脸,连连摆手,心里却很受用。
“陛下还是暂且不要太高兴,眼下有几件棘手的事情,还要陛下处置。”
王峻在旁泼着冷水。
“嗯,又出甚么事了?”郭威板起了脸。做皇帝有不短时间了,他最害怕听到臣子们当面跟他说,某某地又出甚么子了,某某地又有甚么天灾人祸。
范质在朝堂几位相公当中,最为一本正经,比如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总是他来禀报,这次也不例外:“陛下,陕西沿边的事情。”
大周广顺二年的秋天,陕西沿边几乎同一时间出了三件大事。
其一是庆州地处诸羌杂居地带,其州刺史郭彦钦禀贪鄙,他见野jī族中有很多牛马,就常常寻着由头ā扰求赂,野jī族不堪忍受就起来反抗。野jī族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庆州乃朝廷盐业集散地,庆州一路,盐道堵塞,陕西盐价立刻飞涨,严重影响到国家的稳定,也重创了朝廷的盐政。
第二件事是灵州朔方军节度使冯晖六月病卒,其次子冯继业杀了长兄,继而代其父为朔方军留后,此事过了三个月才被人捅了出来。
灵州地处偏远朔方,朝廷往往对它鞭长莫及,近世历代中原朝廷都依靠冯氏家族在灵州占稳脚跟,安抚诸羌,还依靠冯氏往中原输送战马。
第三件事是延州彰武军节度使高允全与夏州定难军节度使李彝殷又闹矛盾了。
李彝殷原姓拓跋,虽然一向领着中原的官职,但跟朝廷面和心不和,他是横山党项人中最大一支的首领,实力不容iǎ觑,纯粹是个土皇帝。
李与高二人的地盘相邻,分居横山两侧,他们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想当初,李守贞据河中而叛,秘密联络李殷彝,李殷彝收了钱财自然发兵屯于延、丹一带观望,高允权立刻上表举告,后汉朝廷根本无暇过问。今年高允权听说李殷彝族中遭了瘟疫,便想趁机教训一下李彝殷,李彝殷哪会示弱?
这三件事情,看似独立,其实又紧密牵涉到朝廷对陕沿边既定的安抚之策,因为都与党项番人有关联。汴梁在同时与辽人及太原对峙的情况下,如何稳妥地处理陕西沿边发生的事情,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诸事繁杂,须iǎ心行事。冯氏暂且不说,朝廷盐业进项却是一天都耽搁不得,长安盐价一日三涨,幸亏朝廷及时从解州调来大批池盐,这才稍缓了陕西盐价高企之势,但庆州危势一日不能解除,盐政就一日不得安稳。据鄜州来报,野jī族原本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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