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的叛军在短暂地迟疑后,本能向城下倾泻着箭雨。
冲在前排的官军,如被巨风吹袭的衰草,倒伏在地。排阵使药元福当即喝令巨砲,猛烈还击。大小不一的石弹,立刻在城头上欣起了一股血雨腥风,坚固的城墙上又增添了不少弹坑,
这座古城在郭威御驾亲征之时,胆怯地颤抖着。
三轮饱和攻击之后,又是一阵黑色的物体飞向了城头,从飞行的速度来看,轻快了不少。这些圆形的物体带着缕缕青烟,砸在了城楼上、城垛上、墙体上,甚至有的越过高高的城墙,飞入了城内。城墙内外立该腾起了一股浓密的黄烟,如无数条从地底深处觉醒的黄色恶龙,将所有生物包裹在其中。
“不好,有毒”
叛军头目呼喝着,命令部下立刻用湿巾捂住口鼻,但是那利用火药促燃添加了巴豆、砒霜、狼毒等各式毒物的烟雾,熏的叛军无法睁眼,那些来不及采取自救措施的叛军身上立刻出现了不适症状。
忽然刮起了一阵东南风,毒烟立刻散去,就在叛军庆幸之时,官军已经将数十架各式云梯抵在了城墙上。
官军蚁附着向上攀爬,他们兵多将广、补给充分、器械齐备,士气旺盛,终于张开了他们嗜血的獠牙,向叛军发起了死亡的威胁。
慕容彦超用金钱和威逼利诱武装起来的叛军,并没有保持太高的战力,被围攻数月之久的叛军,山穷水尽,死伤无数,士气低迷。官军一方,曹英、向训、史彦超与药元福等人,只是不想令己方伤亡太多,才让慕容彦超才苟延残喘至今。
更何况,曹英等人明白,他们明知道皇帝郭威要御驾亲临兖州前线,如果他们提前将慕容彦超收拾了,怎能体现出皇帝御驾亲征之下,龙威浩荡,三军用命,贼寇束手就擒的威力来?
郭威在汴梁时,抱怨他们几位攻城不利,可他本人在行军路上却不紧不慢,根本就不着急,来到兖州城外,他对曹英等人只有赞赏,没有任何不悦之辞。
御帐内,官复“原职”的左金吾上将军韩奕,正在自己亲手制作的兖州城模拟沙盘上细谈自己的攻略:
“兖州城墙东低西高,因为东护城河原本极深极阔,再加上慕容彦超引泗水围城,所以防备原本不错。我军已经填平了护城河,因此敌军重点防御地势较低的东城。此前我军重点即是攻击东城,但成效不大,不过臣观兖城攻守之势,东城仍是我军攻击重点,但需换个方式。”
“臣恭请陛下明日换上龙袍,御驾西城,于显眼处观战,所有旗仗导引带上,一如在京城。我军则摆出攻击西城与南城的态势,逼迫敌军从东城分兵。陛下先使人痛骂慕容老贼,此贼易怒,定会丧失冷静。话不投机之时,陛下可让殿前诸军佯攻,一定要攻势猛烈,不计伤亡,一旦敌军在西城倍感压力,定会从东城分兵,则我主攻的侍卫军定可一战而破东城,臣观今日这势,结果自明。倘若敌军没有分兵,则我将计就计,谅他慕容老贼兵力捉襟显肘。”
“东城内有座庙,庙里地下有间密室,可藏三百人,原本是庙中僧人为躲避战乱所建。臣在开运末年斩杀巨寇齐三时,曾在此设下伏兵。臣担心慕容彦超亦有此计,听降卒说有术士进谗,说镇星行至角、亢,角、亢兗州之分,其下有福。慕容彦超在此庙所在之处,设祠祷告。所以我军必须有所防备。”
“东城被攻破后,在我军面前将有三条街道贯城,其中北街最为宽敞,可供马军驰奔。如果慕容彦超没有布置拒马的话,马军应首先入城,沿北街疾奔北门,无论甚么坚城,总是易于从内部攻破。我军所虑的是,须防备敌军困兽犹斗,与我军展开巷战,那样的话,我军伤亡将加大。所以臣建议,我军一旦入了城,就不必逼敌太甚,令其部众丧失心存生存期望。如此,除了慕容老贼腹心会龟缩入牙城,其他胁从军兵定会观望,陛下或可招降。不过,臣料定,慕容彦超最终会藏在那座镇星祠内。”
“为何?”郭威见韩奕胸有成竹,奇道。
“子不语乱力怪神。神明的力量,总是让人顶礼膜拜,寻常人祭拜神明,自然是希望获得神明的保佑。一个貌似虔诚的人,若是真到了山穷水尽众叛亲离的时候,就会选择尽可能地挨近神明,以寻求神明的就近庇护。”
郭威耐心地听完韩奕献计,喜道:
“看来朕要为慕容彦超准备后事了。叛军党羽,一个不留,满门抄斩”
这一个党羽,可多可少,翰林学士窦仪连忙谏道:“陛下,臣以为,上天有好生之德,慕容彦超及其党羽腹心,固然死有余辜,但城内军民大多是被他胁迫的,臣奏请陛下,赦免他们死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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