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他当然不会主动替韩奕说话,一言不坐等廷议结果。如果最终韩奕马失前蹄,让他搜罗出点过失把柄,那就再好不过了。
“陛下英明”韩奕连忙拜伏道。
“臣有话说”大殿中有人高声说道。君臣闻声望去,说话者正是宰相范质。
“范卿有异议吗?”郭威问道。
“启奏陛下,北海侯所奏之议虽不啻为一项良策,令臣大开眼界。但臣所顾虑者有三,请北海侯为臣解惑”
“呵呵。”郭威笑了,“卿是宰相,在这大殿中也最有资格说出自己的计较,让朕与诸位大臣共同参详。”
“回陛下,其朝廷历来缺钱,盐业本是朝廷最重要的进项,轻易不可妄动。这一点三司使李相公知之甚详。单就去年灵武一道,朝廷就花去六万贯钱,这当然也是因为我中原缺马,朝廷为了从蕃人手中市马的缘故,除此之外,朝廷四处用兵,处处都要花钱,仅朝廷去年用兵河东,加上犒赏将士抚恤亲属,又花了不下二十万贯,王殷在邺都屯兵数万以备辽人,沿淮也是如此。而天下富商及贪赃枉法之辈,千方百计地想插手盐政,中饱私囊,臣担心一旦放开盐禁,恐怕会助长人贪念。”
“范相公所虑极深。在下以为,天下熙熙,皆为利往。我等居庙堂之上,其实也是谋利。”韩奕插话道,他见范质大有翻脸之势,继续说道:
“胸怀天下黎民者,当思谋万民福祉之利。为一郡守,当谋一郡百姓生计安康之利。范相公心怀仁义事皆以民为先,令韩某钦佩,此乃君子之利。今韩某行此转运之策,虽然让部分商贾富户谋人之利,但请范相公扪心自问,入边刍粟若得以施行,既可让我在外将士衣食无缺,又可纾宽民力,而朝廷盐税却不少于去年,一举三得,何乐而不为?至于范相公担心有官吏上下其手中饱私囊,陛下不妨多派宪官至兖州军前督查。”
“好一个君子之利”韩奕说的冠冕堂皇,郭威欣喜道,“朕也想与诸位同做个君子不过,朕听说君子一向比较清贫哩”
殿中群臣出一阵低笑。
“其二,如果陛下乾纲独断,采纳北海侯所议,臣以为需确保朝廷不能亏本,盐铁司需依去年收入,估计其值,否则何以养军养官养民?”范质继续问道。
“这是自然。臣虽不懂盐政,但亦知如今盐榷税负仍然太重,譬如庆州白盐原本一石抽税一千文、盐五升,如今加倍,一石白盐抽税两千文、盐一斗。平民百姓每年要征随丝盐税、蚕盐税,还有随屋盐税,多如牛毛,不可谓不重也臣行此转运法,正是在去年盐税总收入的基础上加一成至两成,允许商贾在指定地域自由通商贩卖,同时暂时废除通商地域以前税法,这并非是改革盐政,只是权宜之计罢了,一时一地而已,如果最后证明不可行,也不过是一时一地之失,并不伤国家大体。”韩奕针锋相对,“世上事并不总是一帆风顺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摸着石头过河,前方若不可通行,掉转马头便是”
范质仿佛是头一次知道韩奕不光是员武将,这雄辩的功夫也着实了得,只得继续问道:“北海侯高论,范某佩服。但范某以为,若允许富户转运军粮,须防有人从中作梗,上下其手,虚报收入,从中渔利。北海侯敢保没有人从中插手,中饱私囊吗?如以上种种,臣担心此策虽让人耳目一新之慨,但却难以实行。”
瞧范质的话中之意,并不是反对,反反复复,就是担心管理不善。韩奕心中窃喜,兵来将挡水来土堰,让人大开眼界。
郭威连连点头,点名问三司使李毂道:
“卿掌管国家财赋,号称‘计相’,举朝众官,非卿不足以有掌管盐铁、度支与户部三衙之才干。朕当然也知道盐政一门相当繁杂,弊端极多,却又难以厘清,历朝在盐法上均纠缠不清。今日事权从急,就韩卿今日所奏,卿给朕,‘入边刍粟’之策是否可行。”
“回陛下。”李毂答道,“朝廷榷盐主要来自三处,一是河中安邑、解县之颗盐,二是庆州之青、白二池,三是沿海之末盐,后者还包括民间所煎煮之盐和井盐。颗、末、青白等盐,前几朝均各划定地界行不同盐法,一旦过界,须依法严惩。这虽然极为繁琐,正是为了让朝廷获取最大收入,本朝沿用此法。
兖州地处东南,东南州府一向属末盐区,该区盐法,州府与县镇一律由官府榷场供应末盐,因为有商贾插手官盐销售,官府盐利有所遗露,为弥补盐榷损失,朝廷不得不加征随丝盐税和蚕盐税钱,后又加征随屋盐税,百姓不堪重负。臣以为,如果此番因兖州战事,施行所谓‘入边刍粟’之法,若盐商将将滨海之末盐销至末盐区以外,则定会扰乱国朝盐政,故朝廷应审慎对待。”
原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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