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宣松身躯一震,望向段无敌坚毅端凝的面容,终于叹息道:“段将军既然此心不悔,宣某也不愿玷辱将军清名,只是信而见疑,忠而被谤,此乃千古之悲,贵国王上虽非昏庸之主,然而值此危亡之时,也难免过分谨慎,希望若是到了不可挽回之时,将军也不要愚忠到底才是。”
段无敌终于回过头来,淡淡道:“若是我放宣将军回去,阁下何以相报?”
宣松早有准备,若非是有利用自己之处,不是早早一刀杀了,就是将自己交给嘉平公主带去晋阳,何必要费力留在军中,望向段无敌憔悴而又平静的面容,他笑道:“陷敌之将,本无自主之权,阁下若有此意,不妨派使者去见见齐王殿下。”
段无敌从容道:“总要再守一日,方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宣松不由苦笑,想不到自己竟然成了货物,和段无敌目光相对,宣松的苦笑渐渐褪去,他能够看得出来,对面那男子眼中深沉的悲哀,自己所说的一切,他都很清楚,若论才干,段无敌绝对在自己之上,只是自己有幸做了雍臣,而此人不幸却是汉将,“虽九死其犹未悔”,能够吟出这名句,可见其人心中早已经有了明悟。他深深一揖,道:“若是宣某回到雍营,而殿下又不怪罪的话,必然会率军和将军作战,若是将军不幸受困,还望将军不要一心求死,倒是宣某必然向殿下求情,保全将军性命颜面。”
段无敌先是有些气恼,但是见到宣松无比认真的神情,他神色变得和缓,道:“昔日段某曾经听闻,宣将军深慕忠义,在蜀中与狂生杨灿一面之缘,便倾囊赠金,使其妻儿得以安居,段某知道阁下一片好意,虽不能受,也当感激不尽。”
虽然被段无敌婉拒,但是宣松心中并无气恼,只是更添了几分惋惜,转身离去,宣松心中一片痛惜,自从和北汉军交战以来,便深为这些豪勇忠义之士而叹息,就是灭亡了北汉,真的能够得到这里的民心么,宣松第一次觉得攻打北汉,或许会陷入泥潭。
接下来的两日,李显竟然不再攻城,段无敌十分迷惑,但是他忙着安抚军中的暗流已经是焦头烂额,也顾不上深思了,第四日,雍军已经云集平遥,段无敌虽然拖延了雍军进攻晋阳的时间,可是自己却陷入了无法后退的僵局。站在城头,段无敌想着,不知道派去雍军的使者能够达成任务,虽然用人质胁迫不免有些难堪,但是若能救出麾下将士,倒也值得。他很清楚,宣松虽然在雍军中地位重要,可是毕竟不是主将,所以他的要求并不苛刻,只要求雍军不追击撤退的北汉军,平遥城将完好的交到雍军手中,他也承诺不烧毁城中粮草辎重。他相信这个要求有可能成功,因为对于雍军来说,自己这一支兵力无足轻重,而宣松素得军心,若是齐王不顾及宣松性命,只怕是雍军军心必然生怨,在付出不多的情况下了,他相信齐王不会作出这种亲者通,仇者快的蠢事。
接到段无敌的书信,李显哈哈大笑,这两日他停军不攻,为的就是这封书信,那日军议之后,他私下招了苏青过来,问明白散布流言的情况之后,他便明白了江哲的用心,之后又收到了江哲的书信,更是让他心如明镜。为了让流言更加逼真,他干脆不再进攻,这样一来,就可以放出段无敌见局势险峻,有心投降的谣言,众口铄金,李显相信段无敌支撑不了多久。而且就算没有其他好处,能够救回宣松也已经值得,想起当日中夜诀别,李显仍觉心中痛楚,所以他不仅立刻答应了段无敌的条件,还派出使者前去平遥。这个使者,正是苏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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