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乱。
这是罗丹对这个驻地的唯二印象。
这里离亚眠城大概一公里左右，属于城市边缘，不远不近，几栋老旧的哥特式房屋矗立着，表面墙漆斑驳，还有很多黑黄色的痕迹。除此之外就是一片行军帐篷，间或夹杂着几间随意用原木搭建起来的木屋，看起来像是用加固战壕工事的木头做的。
一片仅有象征意义的铁丝网拉起，隔断了这些建筑和外面的接触，也向旁人宣告着这里是军事禁区。
两个站岗的哨兵在驻地大门外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很懒散，除此之外，这处驻地的门口就再没有任何防卫力量。
就算法国人天性浪漫，可这纪律也未免太过松弛了吧。
望着眼前这一幕，罗丹忍不住腹诽几句。
队伍前行，一直接近到离门口不到二十米远，那两个忙着吹牛打屁的哨兵才注意到有人来了。
“停，这里是军事禁区，不能再往前走了，你们是什么人？”
一个脖子上戴着红围巾的道格族哨兵站出来，扫视着这支小部队，虽然嘴上说着例行公事的话，态度却实在敷衍的可以。
“北边逃回来的，老部队没了，上面安排先来你们这报道，等安排。”
负责给队伍带路的岗哨士兵主动出面和门口的哨兵交涉，说了几句，那个哨兵看罗丹这些人的眼神就带上了怜悯，啧啧有声。
“进去左拐，看到最中间的白房子没有，那就是师部，你们自己去吧。”
听完，这哨兵连检查核实一下罗丹等人身份的流程都懒得走，直接随手一指，就靠后让开了路。
“师部？”
听到这个单词，熊猫人就蛋疼了。
合着这么个破地方还驻扎着一个师？
“也就是个名义上的。”或许是站岗的工作实在太枯燥，这哨兵没有丝毫的保密意识，轻易就同罗丹道出了原委：“我们这个师是新建的，番号是陆军第八十八步兵师，但实际上成立还不到一个星期，人手，装备，全都没到齐，只是有个名头在这。”
“那，现在这儿有多少人？”罗丹更蛋疼了。
“有烟吗？”哨兵向熊猫人伸出两根手指比划了一下。
“有。”罗丹很上道的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支递了过去，还给旁边另一个哨兵递了一支，顺带帮他们点上火。
他是不抽烟，但军队里烟鬼多，不妨碍带几盒在身上用来拉近关系。
“德国佬的烟啊。”哨兵美滋滋吸了一口，瞥见他手里的烟盒，咂了咂嘴：“死人身上摸的？”
“那不然。”
“嘿，还行，就是有点冲。”哨兵吐了口烟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个驻地，说是一个师，其实现在拢共也就一个团的人手，而且大半都是像你们这样战场上下来，打没了原先建制的老兵组成的，后方补充上来的新兵少得很。”
“喏，他以前是三十三师的。”哨兵说着，指了指一起站岗的同伴，又指了指自己自己：“我，原来五十二师的。”
一个团？这注水未免也太严重了。
听到具体人数，熊猫人皱了皱眉。这些时日跟一帮法国军人待在一起，闲下来有空就跟弗朗西斯还有本老爹讨教，罗丹也懂了一些原来不知道的东西，比如法军的编制问题。
一战时期，法军和英军的编制有一些类似，团一级作战单位，其实和美军的作战营差不多。根据装备等级，法军的团，人数在七八百人到一千之间不等，加强团往往也不会超过一千五百人，很是袖珍。
而一个法军步兵师，作战兵员应该在八千到一万五。
结果这个新编八十八师，数字别看挺吉利，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得厉害——明明挂着一个师的名头，实际上底子才一个团，也就不到一千人，还尽是些残兵败将凑一堆抱团取暖。
比常凯申手底下那帮挂空饷喝兵血的“黄埔栋梁”搞出来的幽灵部队还厉害。
不过也从侧面体现出法国人现在处境也不乐观，日子不好过。
聊天到此为止，罗丹带着人进了营地，遵循门口哨兵的指引，向师部所在而去。
乌合之众。
这是进入营地以后他最直观的感受。
不同种族的兽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或是打牌赌博，或是摔跤角力，发泄着多余的精力。还有大白天就让酒精烧坏了脑子的家伙，在道旁颠三倒四的走路，左晃右晃，而后脚下一个不稳，摔进泥坑里。
这一幕真的很有让罗丹叫宪兵队的冲动。
看到这支队伍进了营地，很多人的注意力都转了过来，不过大部分人瞥了一眼就转回去了——不是什么在后方刚结束训练被补充来的新兵蛋子，跟他们一样，全是战场上下来的手上带血的老鸟，不好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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