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罗弗只来得及开枪击倒三个人，再在另外一个德国兵冲到面前时奋起一刺刀捅进他的右肋缝隙，随后便被一个从侧面冲来的狼人一脚踹到腰上，脸上再挨了重重一枪托。
啪！
事实证明毛瑟步枪的核桃木枪托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只被砸中一下，这个法军老士官就失去了抵抗的能力，只感觉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眼前一花无数幻影重叠，灵魂瞬间飞到九重天外。
有多疼呢？
反正这一下让他仿佛回到了童年时，跟随妈妈去城镇里的教堂做礼拜——留着地中海发型的老神父在圣子受难的雕像下传经布道，他繁琐的讲述着已经说过不知多少次的圣经故事，格罗弗不喜欢，他只觉得吵，所以他从来不认真听。等神父说完了，便开始组织圣咏，也就是这时候，唱诗班的同龄男孩们会在那一刻齐齐开口，以高声赞歌敬颂父的荣光，吟唱天使降临，诉说义人的福报，为迷途的羔羊洗涤心灵。
格罗弗依旧觉得很吵。
唯一让他对教堂心生好感的事物，就是每次听完布道以后可以领到的未发酵的面包，有时候甚至会有发酸的葡萄酒可以喝，嗯，那应当叫圣餐，还有圣血。
至于剩下的对教堂的印象，那就只有吵了。
换句话说，如果用某东方古国的文学笔触来描写他现在的状态，那最贴切的，大致就是这么一说了：这老士官面上挨了一枪托，遂觉得一时站不得，仆之，便听得脑中碟儿钵儿一僧道齐诵经，仿佛头壳里开了个水陆道场，闹得他心闷欲吐苦不得……
而后，而后就没有而后了。
老士官的运气很好，攻击他的德国兵并没有在击倒他之后再补上一刺刀，只是一脚踹到旁边了事。没过多久就有其他狼人过来把他绑了。
他并没有如无数英烈那样为法兰西献身，也没有主动投降跪倒在狼人们的枪口下，只是很中规中矩的，在战斗中被打败了而已。
于是他就成了俘虏。
和他一样成了俘虏的还有几个年轻法军士兵。
至于其余的，都死了。
这是战场，容不得温情脉脉，也没有那么多谦恭儒雅，铁与血，残忍和生死，才是这里永恒不变的主基调。
“呸——”
后槽牙被砸掉了一颗，格罗弗直接把这颗断牙吐进泥水里。瞥了旁边一眼这个和自己一样被绑住双手堆在墙边的小伙子，他难得还有心情跟对方说个冷笑话。
“你知道么，我真后悔那次找牙医没让他帮我镶一颗金牙，如果我那颗牙是金子做的，按照中世纪的传统，我就可以为自己赎身了。”
小伙子却明显没有老士官这种变成阶下囚还有心情自娱自乐的心态，这个道格族青年一脸颓唐地对格罗弗惨然道：“或许吧本老爹，我只希望我的死讯不要被我妈妈知道。”
“嘶——小子，你想多了。”格罗弗感觉自己的右腮帮子明显鼓了起来，说话都不方便，毫无疑问，这是被刚才那一枪托的功劳：“如果找不到尸体或者无法确认你阵亡，你只会被纳入失踪名单，政府对你家人的抚恤金会少很多，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个事情。”
“……”
“行了小子，记住我们还活着，这就够了。”
冷笑话可二不可三，腿上的伤痛和肿起的脸颊也让格罗弗没了继续开玩笑的心思，他扯了扯嘴角，说出一句不知道是安慰对方，还是安慰自己的话。
“只要活着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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