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三,岁煞南。是日黄历有云:日值四离,大事勿用。星宿位南方鬼金羊,主大凶。
午夜的东湖市,凉气袭人。
空旷清冷的大街上,一青年男子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时而东张西望,满脸疑惑:“见鬼了见鬼了,今儿街上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声音不大却明显透露出一丝惊慌。
按说这条街算是附近比较繁华的一段,平时就算再晚也是灯火通明,热闹非凡,此刻却尽显黑灯瞎火,落针可闻。别说人影,就是往日呼啸喧嚣的车也看不到一辆。
“不可能啊。”他轻声喃喃。
忽地一阵冷风迎面刮来,带着些纸钱燃烧的难闻气味,青年缩缩脖子,四下张望,仍是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他忽然有些惊慌了,只好加快脚步,迎着忽明忽暗的昏暗路灯往更黑暗处走去。
天黑得像是泼了墨一般,四周寂静无声,仿佛连那一点儿脚步声也给吞噬了。
不远处楼顶上,两个隐藏在黑暗中的中年男人怪异地看着这一幕。其中一黑脸汉子扭过头,压低声音道:“这小子怎么回事?整座城市都已经回避了,他这是找死么?”
“不知道啊。”另一个瘦得像猴一样的汉子摸了摸三角胡,也是一脸茫然:“看看再说吧……”
约莫走了四五分钟,青年眼前终于出现两道身影,一大一小,正在前方十字路口烧着纸钱,看样子还是对母女。他眼前一亮,长舒一口气,走上前轻声询问:
“不好意思大姐,今天什么日子,怎么没人出门儿?我一路走过来连个人影儿都没看到!”
说着搓搓手轻轻哈了口气,却未曾注意到眼下清秋爽朗之际,呼出的气竟成了一阵白烟儿。
烧纸钱的女人头也没抬,仍旧慢吞吞地往面前的火堆里一沓沓扔着纸钱。嘴里轻声喃喃:“终于来了,终于来了……”
火光跳动,升腾起大股青烟。
青年莫名其妙,细看之下这才注意到眼前蹲着烧纸的女人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火光映照下,分明见得那张脸也如白纸一般。旁边站着的小女孩倒是截然不同,一身大红衣服,一双鲜红小皮鞋,就连嘴唇也像是涂上了口红,仿佛刚喝完血。
两人一红一白,在此刻鲜艳得扎眼!
他后背发冷,越发觉得怪异起来,咽了口口水道:“大姐打扰一下,我……”
话音未落一旁的小女孩蓦地抬起头,几乎看不到眼白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来人。青年一惊,顿时慌了神儿,颤着声音问:“小,小妹妹你有什么事儿吗?”
小女孩一句话不说,只是嘴皮一扯,忽地露出抹诡异的微笑来。一旁的白衣女人缓缓抬起头,空洞的目光斜睨着青年:“小伙子,不知道你家人有没有告诉过你,多管闲事总有天会惹祸上身的?”
“哈?多管闲事?你是在说我?”他指指自己的鼻子,显得惊讶不已。
女人没再答话,低下头把最后一沓纸钱拆开,慢慢丢进了火堆里。
“算了,那要没啥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打扰了两位!”
他摆摆手赶开烟雾,所谓反常即妖,既然这母女二人举止怪异无法沟通,多半是趁早离开的好。
打定主意,他匆匆转过身,寻思换个人打听。哪知身边却忽地刮来一阵怪风,吹得人睁不开眼。回头一看,地上还在燃烧的纸钱见风而动,竟原地不住打起旋儿来。
“不好!”
青年心头一颤,终于不再迟疑,抬腿就走。不料刚走没两步就听背后猛不丁传来一阵低沉的女声:“池白,你要上哪儿去啊?”
他脚步猛然一滞,再次转过身来,狐疑地盯着两人。
白衣女人站起身,跟小女孩一起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池白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试探道:“大姐,您叫我?”
白衣女人嘴皮翻了翻,勉强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反问道:“这儿还有其他人么?”
“您认识我?”池白一阵恶寒,强忍住惊惧问道。
“从前不认识,今天倒是认识了。”
“今天?”
他嘴角一抽,顿时有些烦躁起来,也不想跟这女人绕弯子了,不耐道:“要不咱还是直说吧,你到底怎么个意思?”
那女人舔舔嘴唇,慢慢收起笑容,指着地上还在翻腾的纸钱堆道:“池白,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烧纸给你么?”
声音又低又轻,似是自言自语,又似耳畔低吟,在这一片诡异的气氛下煞是让人毛骨悚然。
“你说什么?这纸钱你还是烧给我的?你到底想干嘛?”
他刚听完就急了,身体瞬时紧绷起来,眼睛紧紧盯着这疯女人,只要她稍有异动,自己能跑就跑,不能跑也不怕跟她拼了。一个女人加一个小孩儿,自己多少还是有点胜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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