座不见天日的英华殿里,孤独的长大。
想到这里,我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想要抱抱她,那少女的手像玉石一样冰凉,暮秋时节,北方的寒气已经很重了,她还是只穿着一件连夹层都没有的棉布单衣,我搓了搓她单薄的肩膀,皱眉问:“难道他们没有给你送冬衣过来吗?”
“冬衣?是什么?”荧忽闪忽闪蝶翼一样的睫毛,问。
“娇妍,待会儿回去了,把我的裘毛衣拿几件过来给你师父,也算你孝敬师父的。”我转头吩咐娇妍。
娇妍高兴的答应。
荧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轻轻合上了眼睛:“真暖和啊,你真的不是他心爱的女人吗?”
我轻拍着她的肩膀,环顾着这间堆满了各色香料和香炉的屋子,连张床都没有。说到底,我所能提供给她的帮助也只有这点了。
在这座总是静默得仿佛一匹巨大的史前怪兽的紫禁城里,不知道还埋葬了多少这样或那样的故事,也许有一天,我也会成为主导这些故事的人,但是即便如此,现在亲眼所见的,还是会让我觉得心寒。
今天是侍寝的日子,萧焕的心情似乎不错,下午回到储秀宫不久,养心殿就有人来叫我过去和他一同用晚膳。
吃饭的时候,我看萧焕脸上有了一层难得的红光,那双深瞳里也有着异样的光彩,就问:“山海关的战况好转了?”
“对,”他笑着点了点头:“沉稳持重的幸羽在前方督战,那个戚疯子泼辣有谋,这两个人配合真是天衣无缝,即便那个库莫尔再厉害,过不了半个月,也要被逼退了。”
破例的跟我说了这么多前方的战况,看来他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我笑笑,执起银壶,把暖热的竹叶青添到他面前的酒杯里。他忽然拉住了我的衣袖:“皇后,你今天去英华殿了吧?”
我点头:“是啊,见到万岁的那位令妹了。”
“噢?皇后是在怪我对荧狠心了?”他笑着,捻了捻我袖口的衣料,然后把手放到鼻尖闻了闻:“迟夜香加软荼蘼,皇后知不知道你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我从他手中夺过衣袖:“走过又怎么样,人家是想对你的女人下手,又不是对我。”
“所以说,做我的女人不容易。”他仍旧笑着,用手指在杯中沾了一滴酒,在半空轻弹了一下,空中瞬间就腾起了一朵火花,火光中一束紫烟先是凝聚成一朵夜来香,然后化成一株亭亭的花树的样子,很快不见了。
我还从没见萧焕在我眼前显露过这种功夫,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焚火化毒的法子,”他笑着:“荧先是对你施了迟夜香的毒,然后再用与之相抵触的软荼蘼之毒将两种毒性抵消,但毒性毕竟还残留在身上。荧只懂学制毒的方法,却从不知道去学该怎么化解。”
我挑挑眉:“看来你是很懂得化毒的方法了?”
“荧每隔几天就要新制一种毒出来下在我的饮食里,如果连这个都不懂的话,皇后只怕早就见不到我了。”他悠然说着,忽然把话锋一转:“皇后只想着荧可怜,有没有想过,我留一个时时刻刻想杀了我的人在身边,也是在忍让她?”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不转瞬的看着我,我避开他的目光:“万岁的忍让,太难令人体会到了。”
“或许吧。”他笑着离座,居然俯身摸了摸我的鬓角:“皇后还是不要再去英华殿了,我还想让她为我生孩子的女人,出了什么差池可不好。”
我转头躲开他的手:“把妹妹关在屋里十几年的哥哥,想尽方法要毒杀哥哥的妹妹。你以为我还没受够你们萧氏的人?”话出口我才发现不知道是不是太义愤填膺,我竟然对萧焕直呼“你”。
“不管怎么说,不要再去了。”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萧焕蹙着眉,微叹着把手放在我头顶上:“也许是我想多了。”他接着又叹气笑了笑:“我真希望你能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要去。”
我有些心虚,就任由他的手留在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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