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的烛火轻摇,我的眼睛渐渐睁圆。
归无常轻轻一笑,摸摸下巴:“怎么?不喜欢这张脸?”
我跳起来去捏他的脸:“怎么带这么讨厌的人皮面具,快拿下来!”
归无常轻松闪开,哈哈笑了起来:“别急着来抓,这不是人皮面具,是我的脸。”
“你的脸?”我看着那张简直和萧焕一模一样的脸,有些发愣:“你到底是谁?”
归无常一笑,侧过脸去,烛火下他鬓边的银发微微闪动:“我是萧煜。”
萧煜?萧,朱雀支,还是帝王或者皇位继承人才能用的单名,而且这个名字怎么觉得有些熟悉?完全混乱了,我结巴:“睿,睿宗?德,德纶皇帝?你,你是……”
“我是焕儿的父亲。”归无常淡淡的把话接过去,深黑的重瞳转向我,笑了笑:“很惊讶吗?”
那次太后很追忆的跟我说萧焕和他父皇长得很像,我还没有体会,现在才明白,何止很像而已,简直是照着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连神态表情都如出一辙,如果不是说话的声音语调不一样,还有归无常的眼角有几条明显的皱纹,我简直要以为站在我面前的就是萧焕了。
我抽抽嘴角:“这叫震惊,再差一点就直接震傻掉了。”
这不怪我,一个只在我的童年回忆里出现过活人,已经被史官们写进史书盖棺定论,什么刚毅睿智,中兴之主,英年早逝,被称了八年先帝,现在连先帝都不称,直接叫睿宗皇帝的人,突然站在你面前,说我就是萧煜,我能反应过来已经足以证明我是天纵英才了……
归无常轻笑出声:“是吗?”
我以为他还会顺口开几句玩笑,没想到他顿了顿之后,突然开口:“你还没回答呢,这一切的始末,想不想知道?”
我抿了抿嘴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想。”
“跟我来。”归无常抓起我的胳膊,就要拉我出去。
我连忙示意他等等,把放在床头的火枪揣在怀里,顺手又抓了一包填装好的子弹。
归无常等我拿好东西,拉着我从窗口跳了出去。
归无常对紫禁城的地形异常熟悉,拉着我避开侍卫,一路风驰电掣,看方向去的竟然是紫禁城东的宁寿宫,那里现在是萧千清的居所。萧千清在京城没有王府,他做了辅政王之后,为了方便上朝和处理政务,就把紫禁城东建筑相对独立的宁寿宫修缮一下住下了。
我正疑惑的想问归无常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他就伸出手指压在我的嘴唇上,低声说了句:“噤声。”
眨眼间我们来到了萧千清的寝宫外,他房间里这时还亮着灯,门外却并没有内侍守候,事实上他寝宫外方圆百米都不见人影,宫女内侍和侍卫们似乎被故意支开了。
站在萧千清寝宫外的台阶上,我隐隐约约听到了里面有人在说话,那个字字都吐的清晰又不慌不忙,缓慢中带着些异样优雅的声音是萧千清的,另外的声音是一个陌生女人的。确切来说,应该是一个不再年轻的女人的声音,那个女人的声音低沉宽和,一听就知道绝对不是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但却奇怪的很好听,淡淡暖暖,优雅从容,丝毫不会让人厌烦,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能有这么好听的声音。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我只零零星星听到了几个字。
归无常伸手揽住我的腰,轻轻跃起,已经跃至宫殿轩峻的屋顶,他左手一勾,牢牢勾住房梁,把我们身体固定在空中,这一切做完,别说弄出声响,他衣袂都没有动几下。
在半空中这个角度,正好可以通过高处通风的窗子看到房间内的情景。
屋内的乌木桌前背对我们坐着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她姿态闲雅,正用白如春葱的一双玉手端着茶碗小口抿茶,她对面是摆了玉山盆景的条案,萧千清半靠在长案上,一手支案,一手扶着额头,眉头微蹙,语调里有淡淡的倦意:“……不用再谈,我说过,我不想再做下去了,我已经厌了,我现在有了自己心爱的女子,不想再插手你们之间的恩怨。”
那女子轻笑一声:“噢?楚王殿下难道不想要皇位了吗?”
“你说我是妒嫉也好,”萧千清淡淡的接口:“从小到大,我就只想去夺那个人手里的东西,我看到他就觉得不舒服,他有什么我就想要什么,皇位也是如此,只要是从他手里夺下的,我就高兴。但是现在不同,现在这个皇位在我眼里如同敝履,我只想要……”他顿了顿,没有接着说下去。
“嗯?夺他的皇位和夺他的女人,”那女子笑了起来,语调稍带些讥讽:“并无二致吧?”
萧千清淡“哼”了一声:“陈教主,我不去管你们的陈年恩怨,你也别来管我们的。”
他说陈教主?我飞快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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