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滴倾盆而下,紧靠河水,这里的初冬比起京城更加寒冷,这可能是今年最后一场雨了,从春末到深冬,雨水就没有停过。
黄河沿岸民不聊生,到处都是灾民,勉强搭起的帐篷可以防雨,但是却无法预寒,下一次就要下雪了吧,到时结了冰,潮讯终于过去,紧随而来的则是更大的灾难。
到处都是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冬天不知又要冻死多少人。
二三十个粗壮汉子把秦珏团团围住,他们穿衫破旧,乍看上去与堤坝上的民伕没有分别,他们手里的武器甚至是木棍、铁锤和斧头,还有的手里拿着石头。
秦珏想笑,到时地方官就可以这样写折子,都察院经历秦珏监御史职代天巡视,暴戾乖张,鱼肉百姓,修河民工忍无可忍,群起攻之,秦珏被暴民以木棍卵石毙命。
然后这些人混进灾民里面,再无可寻。
秦珏不想死,他还想把这件趣事告诉惜惜。
他难掩惊恐,大声呼喝:“尔等何人?本官的随从呢?你们围着本官意欲何为?”
带头的一个汉子冷冷一笑:“单人匹马取宁王首级的小秦大人,你不用拖延时辰,你暗中送往京城的工匠这会儿怕是已经身首异处了。”
这个人是秦珏啊,还以为是怎么威风八面的人物,却原来就是个毛还没长全的小兔崽子,那个宁王也真是熊包,竟然让个小白脸取了性命。
“胡说,本官的人都是高手,怎会......若谷,若谷!”秦珏的声音戛然而止,哪里还有若谷的影子。
“你说的是那个小白脸吧,看见咱们兄弟来了,他跑得比兔子都快,哈哈哈!”大汉们哈哈大笑,是啊,听这口气还是保镖,他们还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保镖。
笑声未停,大汉们已经出手。
木棍、斧子、石头,看似毫无章法,实则招招要命,秦珏冷冷一笑,衣袖翻飞间,一支袖箭带着风声射了出来,直射带头大汉的面门,那大汉反应也快,看到袖箭射来侧头避过,袖箭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他刚想松口气,第二支、第三支又再射来,这是哪门子的袖箭,竟能发连珠箭!
当第四支箭再次射过来时,大汉终于没有避开,正中他的右眼。
袖箭终归有限,见他的连射四支箭,其他人便猜到他袖子里面已经空了,果然,秦珏没有恋战,像他的随从若谷一样,掉头就跑。
雨越下越大,冰冷的雨滴打在人的身上,是刺骨的寒冷。
忽然几匹马由远及近,堵住了去路,弓弩声起,一个身穿海棠红穿服的人端坐马上,他身边的四个人全都弓在弦上,齐齐对准秦珏的眉心,秦珏一愣,叫了一声:“范侍郎,你怎么在这里?”
范光哈哈大笑:“秦大人,你可真能折腾,若非李阁老派人前来携助,本官都不知道你竟然偷偷抓了那些匠人,不过要让你失望了,你秘密送往京城的那些人都已经死了,他们早就该死,若非当日他们逃得快,去年就该死了。”
这个消息来得太快,秦珏一时没有明白过来,他茫然地望向身后,那些大汉已经追上来,为首的那个眼睛里还插着袖箭。
看秦珏的神情应该是害怕了吧,太嫩了,太嫩了,有个好出身有什么用,没有你的父兄叔伯帮衬,你就进都察院?现在知道自己差得远了吧,可惜太晚了。
还是李阁老运筹惟幄,远在京城竟然也能知道秦珏的一举一动。
不过这小子倒也厉害,竟然能把去年修堤的工匠找到,还且还找到二十多人。
但是那又有什么用,这里是河南,不是京城,李阁老的密函说得明白,秦珏不能留!
让修河的民伕们乱棍打死,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死法了。
宣府和山西的那些武夫真是草包,居然斗不过这么一个小兔崽子,所以说武将们都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若想在朝中屹立不倒,还要是像李阁老这样的文官。
“秦大人,别看了,今天你是跑不了的,可惜啊,这场雨一过,堤岸就能冻住了,再下一场雪,根本不用治理,黄河也不会决堤了。你什么都不懂,也敢来视察河道?等你到了阴间,和水鬼们好好学学吧。”
范光越说越得意,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会有个硬骨头撞到他手里,可是真到了这一天,这种感觉还真是爽。
难怪都愿意出来办差,在京城哪能有这么痛快!
他大手一挥,低吼道:“给我杀!”
前有弓箭,后有追兵,秦珏知道他跑不了,而且他也知道,只要这二十来个大汉还在揍他,弓箭便不会射出,否则这么近又这么多人,谁知道会射到谁呢。
所以他一声长啸。
一条条黑影如离弦之箭从暗处奔出,寒光闪闪,宛若夜色幽灵,刀影过处,血光乍现。
范光呆住,这一切来得太快了,几乎就在转瞬之间,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一群大汉,已经倒下大半。
这些黑衣人显然不想留下活口,又在每个倒下的大汉身上再砍一刀。
范光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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