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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天朝箓

月色祭典赤提灯 燃柩深陷花海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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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诸是一名正经剑客,却不是个清醒理智的正经人。

  他喜欢读那些以灵精鬼怪为主人公的戏折子,更喜欢逼着自己的朋友,把古书志异上那些奇诡故事,给大声地朗诵出来。

  “英牢,是位被海边渔民们误认为「妖孽」的年轻女子,她有着见之忘俗的美丽容颜,柔弱的身躯能够爆发出击碎磐石的恐怖力量,她全身关节甚至可以移位、缩叠,从而使出这世上最诡异可怕的武功,可就是这样的奇女子,却不能理解武学修行的理念,以至于连最基础的剑术都无法学会。”

  这个离奇的故事,来自于武诸的某位笔友。

  他未曾亲眼见过这位朋友,只知道这个人喜欢在信笺边角处,画一只栩栩如生的银灰羽鹤,并署上他的名号——铁鹤道人。

  此刻,这封信笺就卧在武诸掌心。

  只是今日送来铁鹤道人信笺的,并不是那只臭脾气、喜好啄人的丹顶鹤。

  不,那也是一只仙鹤,只不过并非活物,而是一只参照着“偃械”之理,由人所制作出来的机关铁鹤。

  明明上一封信,还是由那只名唤“阿问”的高腿仙鹤送来的,为何这一次的信,就换成了这只有着明显蜀匠风格的机关铁鹤?

  武诸找出铁鹤道人之前送来的那封信,再次阅读上面的内容。

  这封信,与机关铁鹤送来的第二封信完全不同,并没有使用市井之民常用的口语白话,而是古文言的记叙风格。

  “渊海为常人畏,以至不得其深也。然八纮九野之水,天汉之流,莫不注之,而无增无减焉。

  吾遇渔舟老叟,以此问之,得其言曰:诡溟有大壑,实惟无底之谷。有容若漏,可纳天下诸川也。世人不得其名,而谓之归墟。”

  读过这一段明显带有铁鹤道人风格的小故事,武诸又继续往下看去。

  “瀚海蛰龙,沧吟不休,擎犄如峰,三目燃烛。蜀匠以偃舱寻鳞,七日得迹,见其片身抖息若金扇,开合有声。”

  是《瀚海龙吟》这个故事的最初版本,但武诸还是更喜欢后人改编的那折子武戏——“龙女折柳赴海潮,细叶斗倒王公卿”。

  耳边突然传来几声金铁磕碰的咔哒声,武诸发现那只机关铁鹤又出现了,它迎风舒展着精钢双翼,灰铁罩皮的肚腹略微隆起,里面发出一阵“吱吱呀呀”的怪响。

  过了半响,铁鹤仰头张开长喙,吐出了卷成细管状的生宣小信来。

  武诸抽出那一卷雪花白中带着少许墨点的生宣纸,小心地将其舒展开来。

  只见上面是三句写得极为潦草的怪话,过于浓重的墨迹,在纸上湿染开来,模糊了字体的轮廓。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

  地上只有九块州域。

  永远不要相信写在纸面上的文字。”

  又有种极为轻微,却在耳边嗡嗡个不停的飞虫振翅声出现。

  武诸看到了一群原始而美丽的昆虫,它们是嫩柳叶似的鹅黄色,有着纤弱细长的外形,以及柔软可爱的体壁。

  是蜉蝣,成就了“朝生暮死”这个成语的海上蜉蝣。

  这群生命短暂的弱小灵精,它们抖动着不能折叠的透明薄翅,违反了现实的规则,在这片缺少水源的大漠中,来回飞舞。

  没错,现在的武诸,才发现自己离开了山林深处的草庐,出现在这片神秘诡异的沙漠中。

  “一天,有十二个时辰。”

  是少女软糯的声线,轻柔中听得婉转,让人联想到吴侬软语的江南美人。

  “江南?吴侬软语?这两个词,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会想到这两个完全没有听说过的词语?”

  武诸自言自语,不小心念出了声,惹得那位突然出现在大漠的少女,用力掐了他一下。

  抬起脸,撞上少女的容颜,武诸只觉得,自己是遇到了世上最美的东西。

  只要见到她,必然无法忽略那双眼眸。

  那是一对被遗忘在沧海深处的遗珠,里面有着数不清的细碎星光——就像是湖蓝色的玛瑙,盛满了日暮时的晚霞碎金,明明那么的精灵小巧,却又好似是能装得下乾坤万物。

  “你说错了,一天只有十个时辰。”

  武诸克制着自己的本性,将目光从少女脸上移开。

  “我就是铁鹤道人在信中提到的英牢。”

  少女的第二句话,又让武诸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脸上。

  “你就是英牢?那个寄宿在归墟中的蜉女?”武诸问道。

  少女并没有马上回答武诸的问题,而是歪头仔细看了他几眼,然后开口,“看来,你并不是只有铁鹤道人这一个古怪朋友。”

  她刻意停顿了一会儿,想要看看武诸还会提出什么问题,但现实的结果,却令少女十分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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