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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龙天朝箓

序言 天朝纪闻 衔烛当知光凌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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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我们脚下的这片「沙海」,也不会例外。”满是沙尘的黄风,掀起少女双螺髻上捆绑着的湖蓝缎子的发带,她等这阵风沙停息,又将话继续说了下去,“在这荒芜无人的戈壁滩上,也有着无尽的凶恶之物,比如小孔沙穴里蛰伏着的食肉蚂蝗,比如隆起沙丘下面藏匿着的毒蛇,还有蝎子。只要你站在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可以看到,它们其实都只是一条条的线,一根根的丝——它们与纸上那些简单线条所有的区别,也只不过是多长着几根钳足,或者是生有一条环状尾巴罢了。”

  说着,英牢向后轻快地跳了两步,她挑着轮廓纤巧的足尖,示意武诸去看她踩下的那些脚印。

  又是一阵带着飞沙的狂风掀卷而来,带走了脚印中的那一层薄薄黄沙,露出了细细密密、只有婴儿手指粗的诡异沙穴。

  “与「海」里的那些怪物相比,这些「沙海」里的虫子有一项不可忽视的优点,那就是它们十分安静,只要没有人打搅——”

  她抬手指了指远处的一座沙丘,只见先前的那阵狂风席卷过去,剐去上面堆积的大量砂砾,露出底下的累累白骨。

  “——你就不会成为这些遇到麻烦的人。”

  武诸陷入了沉默,但这只是他表面上做出的感情——他的内心深处,有一团烈火在燃烧,它疯狂地吞噬掉年轻侠客的所有理智与情感,发出一声声癫狂的呐喊。

  杀了她!杀了她!杀杀杀!

  英牢对此一无所知,这位穿着青蓝色水纹襦裙的活泼少女,她迎着风沙站在原地,明艳的笑靥仿佛不受外界的侵扰,就像是一朵不会凋零的海中花。

  她轻轻拍手,像是在抒发心中的愉悦,“你应该感到庆幸才对,我还从来没有对谁这样耐心地讲过故事呢……”

  可武诸,却只觉得她是在恐吓自己。

  现在还不能动手。

  年轻的侠客,在心底默默说道。

  英牢似乎察觉了什么,她停下拍手的动作,扭头看向身后。

  她的目光,锋利得就像是最勇烈的箭镞,瞬间就穿透了滚滚风沙,看到那群“不速之客”的真身。

  是一团团模糊的影子,它们在流沙中不断冲刺着,掀起一滚滚如烟花绽放般盛丽壮大的黄色沙暴。

  它们行进的方式,与地居的野兽截然不同,这不像是奔跑,又或是挖掘,反倒像极了——

  饮血食肉的深海大鱼,在汪洋之中立鳍迅游!

  “是鱼。”英牢指着那些越发清晰的影子,对武诸说道,“也是神话传说中的「鲛人」。”

  鲛人,鳞龙之属也,乃“蛟人”之误称,又可唤作“泉先”、“泉客”。

  它们频繁出现于民间传说故事之中,以至于铁鹤道人也在来信中向武诸提过几句。

  “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目泣出珠,不废织绩,结绡白之如霜,入水而不濡……”

  武诸用力摇了摇头,强迫自己收回心神,他看着那些沙海中愈行愈近的鲛人,拼命忍住自己想要持鞘拔剑的冲动。

  “这些无法化龙的鳞鱼水类,总是喜欢吃人。用来喂养自己的孩子……”

  英牢看着那些已经逼近百丈之内的诡异生物,依稀能从迷蒙扰眼的沙尘中,辨别出一张张美丽又空洞的苍白人脸——它们美得雌雄莫辨,那一张张明艳鲜活、却极度缺少人气的面孔上,找不到任何衰老的痕迹,让人忍不住要为之发狂,要赞叹这才是天生的怪物。

  “这些东西的寿命,大概是人类的数百倍,它们的力量、嗅觉、听觉,包括味蕾的敏锐程度,都超过了人类的极限。人类只要被它们咬到一口,就会浑身痉挛,痛苦难熬。而且即便是被咬伤、咬死,它们都不会吐出半滴血液,因为血液对于它们来说,是最珍贵、也是最好吃的东西,哪怕只剩下一颗牙齿……”

  英牢一边向武诸说着这些与鲛人有关信息,一边坐马下腰、钉腿内八,摆出武学中常见的一种卸劲桩。

  “归墟录——”唇启长呼,英牢吐出一口在大漠烈日下,也能清晰可辨的缭绕白汽,“——蜉女!”

  叉腕成十,英牢虚抓双掌,如蜉蝣振翅,似美人绣花,周身骨节移位有声,发出阵阵爆豆似的脆响。

  气势浑雄,劲走天地,英牢倏然分开双臂,勾掌击向面前袭来的数百名鲛人。

  可她只有一双手掌,又怎能——

  别忘了,这世上有种神异的存在,有人称之为“内力”,也有人称之为“真炁”。

  只是隔空一贴,英牢甚至都还未接触到任何一名鲛人的躯体,她目光所及之处的所有怪物,便被这一招「蜉女」打退十丈之外。

  而这还是英牢竭力收劲的结果——这个女人,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诡异难懂的怪物。

  武诸下意识地想要拔剑向前杀敌,却察觉到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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