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有一缕箫音,不知从何处低低的传来,荡入耳
那音律,起初浅浅的,淡淡的,悠悠的,像是春天枝头才开始绽放的嫩芽,新奇的睁开眼睛看着人间;又仿佛是娇小的幼苗借着东风摇落叶上的一小颗泥土,努力地站直身躯,仰首接受春阳的洗礼;哦,不,或许,更像是突出水面上的石上积雪,终于悄然地融化,蜿蜒过石壁,投身入东流的溪水之中……
箫声温柔的扩散着,包容着,仿佛万物都在这低婉的声音里悄悄地苏醒、生长……
渐渐的,更多的嫩芽钻出来了,成片的幼苗长高了,而流速越来越快的春水,漫过越来越多的石块,一只青蛙挺着大大的肚子,却还动作飞快地穿过溪流,跃到对面的草丛里……草丛再过去,是一片密林,高高的枝桠上,一只才出生的嫩黄色的小鸟张开了小嘴,发出了它人生中第一声鸣叫,稚嫩的令人忍不住想去亲亲它……
苏尘的眉头也慢慢的如嫩芽般舒展了开来,面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愉悦的微笑,然后,她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间半边都被阳光斜射到的简洁的屋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药香味。
好奇怪,从小到大,苏尘从来都是极其的闻不得中药味的,可这一次,她却发现自己没有丝毫的不适,仿佛那药味,还鲜活地从叶子和根里刚挤出来。还没有经过药罐的煎熬似的。
身下是软软的,身上的被褥有一种新鲜棉花和太阳的味道,苏尘躺在其中,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
这种假象很自然地让她认为自己已经没事了,便想支起身坐起来。但只不过抬头曲起手臂,身体上地各种疼痛就立刻苏醒,给与严重的警告。
“嗯……”苏尘立刻放松身体无力的重新躺下,倒吸了口气。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还以为自己以前好了呢?真是天真,自己在雪地里冻了半天,又被毫不留情地抛下山沟,怎么能一下子就没事了呢?
没死,已经是万幸了。
对了。救她的人呢?她记得昨天有一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用针灸法救治她地。
仿佛是特地来回答她的,不待苏尘打量完屋子,木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一条修长的淡青色人影映入了苏尘的眼帘,有一缕阳光正好投射在他的脸上。苏尘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一张丰神隽雅的年轻面容,以及她恍惚中仿佛早已见过的一双如蓝天般能包容一切的澄澈的眼睛。
“大夫!”苏尘轻轻地叫了一声,平静的望进那双温和地眼眸里,“我会残废么?”
她很清楚的记得,当自己地身躯重重的跌落在雪地里时,身上传来多处骨折的声音。如果不是当时痛晕过去,她等那两个人走后再咬破麻袋逃出来的冒险计划就成功了。
“不会。你只会健康的好起来。”大夫顺手将手中一管碧箫放在桌上,微笑着走近。自然地坐在苏尘的床边,然后动作轻柔地从被子里拉出她的手,搭在她的腕脉上,略略凝神后,对着苏尘赞许地点头,“你恢复地速度很快,余毒都已经被我逼到表面了,只需再浸泡几次药草。简单的针灸一下就好,只是你身上地摔伤还要一段日子静养。”
“大夫。真不知道该怎么谢你?”苏尘感激地注视着他,心中无限无法,短短几个月,她的人生就经历了数变,每一次,她都是自己熬着逃过了一劫又一劫,从来没有像这一次一样,全靠别人的细心救治。
“医者父母心,你不用谢我,而且,倘若不是你强烈的求生意志一直支撑着你,在下只怕也无能为力。”年轻的大夫笑容依然温和,将苏尘的手小心的放回被子中,又替她捻了捻被角。
这个小动作顿时令苏尘的眼眶陡然感动地湿润了起来,从她记事开始,从她得知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开始,就一直非常渴望有一位长辈能在她安睡前,这样温柔的帮她捻被角,好让她也多少感受到一点父爱和母爱。
只可惜这么一个小小的愿望,竟然从未实现过,她唯有将这个愿望深藏在心底,将小影当成自己,将自己当成母亲,每晚都去给熟睡的小影捻一捻被角,然后闭上眼,幻想自己才是躺着的那一位幸福的小人儿。
而今,这份久违的渴望,竟忽然从一个陌生人身上感觉到了,一时间,胸中积累的各种艰难酸楚仿佛都似找到了缺口一般,几乎立刻从眼眶中涌了出来。
“什么都不要想太多,先安心的养好伤,比一切都重要!”大夫没有问苏尘为什么红了眼眶,温和地隔着棉被按了按她的手,仿佛早已洞察了一切。
“谢谢!”苏尘咬了咬牙极力地将哽咽吞回肚子里,展开了一丝“你放心吧”的笑容,尽量让自己以最欢快的声音问道,“我叫苏尘,尘埃的尘,大夫,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在下姓裴,名一涯,一二的一,天涯的涯,是个居住无定所的江湖游医,你叫我裴大夫就好。”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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