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茗阁

　　千防万防，终还是出了事。

　　初六日，出了德州地界后，韦财生中途不幸被杀，说是盗匪劫财，好在一家老小无事。说是劫财，这被抄家产倒被护住了，由向阳生手下继续带着钱财与韦财生家人继续赶路。

　　而就在前一夜，德州城内通宵灯火通明，更确切说是宵禁后，火把晃动在大街小巷间。此时此刻，向阳生手中之笔可决定这个城中谁生谁死，向阳生亲自在德州府衙正堂内亲自坐陈，与刘谷一一道。看来事不了，谁也都别轻易脱身。

　　看着各路人马纷纷回府来报上数额与拿人名册，向阳生自行动伊始至现在仍一句话都没说过，闭目静坐，顶多就是下人更换添加热茶时，动身饮茶以回应。而一堂之内的刘谷一也出了奇的雷同，唯一不同是久坐几刻便起身走走，或是到门外看看，也不出门槛半步。

　　事既已全权交由向阳生来办，拿了什么人，抄了多少。向阳生有权不让他知道，闭目貌似在思索中，脑海中隐现出与韦财生的对答历历在目，由衷希望韦财生真如自己所说骗，终能安然到京。德州这场官场动荡，他是搅不搅都得搅。后果不敢想，如何收场也不敢想，只盼着如何拿些人，交了款把近忧先给解了再顾远虑。

　　子时末，随着最后一路人马回报，向阳生那双眼睛终于睁开了。一张张翻着清单名册点对，果如自己事前预料差不了多少。起身将手中那一踏公文纸叠好：

　　“辛苦了！刘大人。今日之事，总算是过去了。”

　　刘谷一终也还是无意般开口：

　　“那便好。向大人，如何？”

　　这‘如何’二字向阳生心中明白，其实不问，整个拿人都有卫使参与，真想知道对刘谷一而言也不难。望着那一张可恶至极的、极其盼望答复的嘴脸：

　　“事，明日整个德州城的人就都会知道。再者，先前也已说好，本官也实在不愿意刘大人趟这趟混水呀。”

　　向阳生与许太隆虽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人，面对危境也不同。前者雷厉风行，后者放下姿态。向阳生实在熬不住，想着如何都得休息几个时辰，天一亮再亲自清点抄家赃款，入京交差。

　　此次向阳生入京挑选的都是亲信手下，再无御律卫使。出城门那一刻，他回望了一眼身后德州城门：

　　“如果还回得来，有些人怕也再难相见了。”

　　一队人马浩浩荡荡驶向京都。自韦财生出了事后，先前部队还是继续向京进发，而派遣了一小兵回程禀报，初六日下晩便在回德州途中遇上了向阳生一行人。

　　那一刻他已知道前一日的韦财生此时与自己已是阴阳两隔，细雨纷纷，当下停下队伍，让那报信小兵引着自己去了草草埋葬韦财生之地，权当匆忙拜祭。

　　坟立得很矮，连墓碑都是用块木板简易制成，由此可知葬事之匆忙。立在碑前，一把推开一下人为其打护着的雨伞。那下人吓得伞都不敢捡了，无奈跟着一起淋雨：

　　“大人，不会吧！这就是韦财生？！”

　　除了向阳生自己，似乎谁也不愿相信，前一天还一大活人，这一刻却成了冢中之骨？

　　“去那边等我。”

　　下人一听巴之不得，走回了队伍内。

　　“该说什么呢？后一日便是清明了，可他们还是着急动了手。是我害的你，不过不急，若此次入京遇有不测，回来后事我都安排好了，让他们把我们俩坟墓一起迁回德州，找个寂静之地埋起来，泉下再好好赎罪，任你罚惩。”

　　正一正官帽，其他人远远望着，也不知道向阳生在自语些什么，只是都不耐烦地等着。

　　“放心罢！那些逼我害你的人，很快，他们就会在德州城内相互咬起来。你若有眼，家眷就不用担心了，我会在京都给安置好，让他们远离是非之地。你得空还是多回德州，看看他们那副嘴脸罢。赶着入京，那就后会有期啦！”

　　果断转身，回到兵队继续向京都出发。

　　没有香纸，风气为烟；没有祭酒，细雨为酒。一座新坟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烟雨蒙蒙中。

　　“无双哥哥！”

　　上官小小再次见西门无双醒来，不管顾在场所有人，抱起西门无双便哭了起来。大难不死，在场人也似乎理解了，纷纷不约而同移向屋外，以解尴尬。

　　越拥越拥越紧，引得屋内小白狗蹭着小小的脚狂吠不止。小小这才发现失态，松手拭泪。

　　“这多不好，没事了。”

　　“无双哥哥，往后我能不能经常来看你？”

　　“你想来，那当然可以的。”

　　草草又聊了几句，小小却也异常懂事，知道屋外都还有人候着，自己也收拾好仪容果断外出。一看，屋外自己大哥见她出来，也因有私事带着小小先告别小院。

　　乌武迎了上来，在门外便问：

　　“先生，我大哥都和我说了... 阅读模式无法加载下一章，请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