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雷声自东南角传来,是岩石落在城墙上的声音,偶尔有几颗飞石越过墙头,落到城墙后的居民宅里,便呼啦啦地响起一阵倒塌声,滚出一片断壁残垣。
攻势强劲下,城墙如同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将军呢?将军在哪里?”
城门楼上,副将甄远山甫一登城,就急着找寻守将的身影。
他刚刚率领出城的骑兵被对方的飞石箭矢打回,三百人的队伍顷刻间只剩一半。发起冲锋的伤亡代价实在太大,所以甄远山才下令返回城中,化骑兵为步兵,依靠高墙坚城抵御。
然而现在看来,对方的投石机械明显受到能工巧匠的改良,不论是投装的速度,还是岩石的大小,都有着长足的进步,早年间固若金汤的防线,如今恐怕要彻底溃败。
“将军在房中躺着!”
听到尤将军的消息,甄远山带着几名贴身亲兵来到城门楼中的小隔间。
尤将军从昨日负伤开始,便坚持在城门楼上观望敌情。
他推断,对方的人数不少于五千之众,而他们这道关隘托于高墙,守军不过一千人,恐怕难以完成守护的任命。而事实上,对方的人数足有八千之众,并且携带有投石机等攻墙利器,是支有备而来的强盛队伍。
另外,齐云镇守军所依赖的神兵大营,由于东北方多处战事打响,已经应接不暇,根本无从分心。为此,尤毅和甄远山商议过,最快的办法,就是抽调乡里的散兵民勇,临时组建出一支虎狼之师用以御敌。只要能撑过十天,东北上方的战事消除,神兵大营必能回转解救齐云镇的危局。
可惜时不我与,敌军施展的是声东击西的战策,分散部分军力四处佯攻,再派一支精锐奇袭齐云镇。
气势汹汹下,齐云镇根本不是一合之敌,能撑过昨天已经是天神眷顾,今日的城破更将成为定局,无人能够改写。
“将军,末将前来请罪!末将本想,对方攻城所用的投石机械太过厉害,如果不能毁掉,就算我们的城墙再高,也阻挡不住对方的侵袭。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末将组织的骑兵队伍刚刚冲出城门,对方的攻势立刻转移到我们身上,才行出五十步,一半的兄弟已经没了!”
单膝跪倒在地,甄远山呈剑请罪。
“不怪你,远山。要是城里的将士足够,给你的是一支一千人的骑兵,你一定能完成你心里所想的。现在的战果看来,是我们小瞧了来攻城的对手。来找我们的,不是一群闲着无聊,被逼出来走圈赶趟的子弟兵,而是一支准备充足、善于攻城略地的险恶之军!”
躺在床上的尤毅缓缓起身,即使负伤在床,他也是戎装以待,不曾解下盔甲。甄远山连忙上前扶住。摆摆手,尤毅独自站起。站稳身子后,他的目光及到屋里每一个士兵的脸上,看着他们的瘦脸被烟火薰出焦痕,于是长吸一口冷气,决定背负献出要塞的骂名。
作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尤毅没有虚伪地做出迟迟状,相反地,极为快速明达地下达着命令。
“传我的将令,任何士兵愿意此刻解甲归田,都可以现在放下武器,换上布衣到城中的避难区去避难。至于想留下的士兵,就做好献身报国的准备吧!本将军承诺,离开的士兵,不斩首、不追究,名字会即刻从军书上勾去。现在传下去,一个字也不许改,即时生效。”
“是!”
屋内的众亲兵出门奔走相告,他们知道,每一刻钟,都有战友在牺牲,所以每一个喘息的功夫都不能耽误最高者的命令传递,那都是要以生命作为代价。
缓缓抬步,尤毅的步伐有些迟钝,箭伤刺在腰上,拖慢了他整个人的身心。
“远山,你也去吧!作为副将,你已经尽了全力,无须再多做些什么。至于以身报国这种事,有一个守将就足够了,更多的牺牲没有必要。”
“将军,君子死国门。好男儿不能守在国家的门户上,唯有以死来报答国家的养育恩情。末将知道,将军是为城中的百姓着想。如果我们负隅顽抗,使对方的伤亡增大,那城破后,难保敌军不会做出屠城的报复手段。以我们这些守城不力的将士,去换取城中百姓的安宁,甄远山死也值得。”
“还是远山懂我。远山,你扶我去城墙上,我要和对方的主将碰个话,要是他有些人性,那我便开门投降;如果他没有人性,那我们上下的守军,一定会战至最后一刻!”
“将军,末将愿和您同进同出,势必不会让您一个人!”
说话间,甄远山扶起尤毅,二人脚步雄健,以大无畏的姿态踏上城墙,去面对自己身死的下场。
成,亦死;败,亦亡。
“挂起停战牌,喊我的话,对面的来者,你我都是开化之人,只问一句,降,城中的百姓是否可活?!”
稍稍有些迟疑,士兵们依然听令行事。
下一刻间,城门上高高挂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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