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和他相像的,倒都是些松散的懒人。
渐渐发现到这点以后,留白不禁提起唇角笑了起来。他所不喜欢的,偏偏在做着和他同样的事情。
“走走走,快去看看,魏老头又和冯老头杀起来了!”
“又杀起来啦?嗬,这两老头还真是一天不杀就手痒痒!”
“别说了,晚了就看不到好戏了。”
“尽说瞎话,整得好像你看得懂似的。”
站在雪粉团子的摊位前,留白好奇地回身看向低头走开的两名牲口经济。无疑,这两人是属于下等的牲口经济,是爱凑热闹的那种。只是他们口中说的两位老人整天杀斗,又是怎么回事?
难道公然比武不怕引起督武司的注意吗?
想着,留白无法再停留在原地,随着那两名牲口经济的脚步,迅速赶到集市的一方角落。在那里,已经有许多人围聚,大部分都是和刚才两人一样的牲口经济,低着头,相互扒拉着肩膀,又都相互噤声。
看起来并非是比武的现场。
其实更早一点留白就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了。
因为他没有听到刀剑碰撞的声音,也没有感受到纵气功穿行的沉厚感。所以他放慢脚步,张开耳力听着身旁走过的行人的说话声。
很快,他弄清楚了。
原来人群中心的两名老人正在手谈,一盘围棋正杀得火热。
为自己妄下结论的愚蠢行为感到好笑,怀着一分自我揶揄的心思,留白凑近人少的地方,站直了腰板观看。
他本就身形抽长,外加前方的牲口经济们佝偻着身子,所以当间对局的情形被他尽数映在眼中。他不懂围棋,只曾经看过逝世的师尊和人手谈些许。
这时,坐在棋盘边上,头上绑着扎巾,须发花白的一名老人捏起黑子,充满岁月痕迹的眼眶中,眼珠子竟然发出雄鹰般的敏锐。
他直勾勾地往棋盘中落去,手指坚定不移,落子时没有一丝半毫的犹豫。
可知,杀到中场的棋局,一子偏差,满盘皆输。
所以执棋者无不思量思量再思量,直至算到尽头,才肯落下珍贵的一子。但他义无反顾,落下棋子后,气定神闲,端坐在棋盘边,单手抚须,宛若不动的高天至尊。
“冯老先生这招绝啊!黑棋大龙这是要斩断白棋的活路啊!”
围观众人中,有粗通棋道的好事者发出感叹。
听到他的说法后,好事的众人纷纷交头接耳,细细地为另一名老人叫着不妙。
姓魏的老人本就弓着身子,如今听到聒噪的声音,更是急得抓耳挠腮。
“龙?”
留白定睛看去,近在眼前的棋盘恍惚中化作云盘,点点白色的棋子犹如浮云在飘纵,风声呼呼,丛云中,一条黑色虬龙在翻滚。
虬龙上下纵腾,狂妄桀骜是它的本性。
白云悠游自在,看似慵懒却是在诱敌深入!
突然间,风声大作,丛云锁紧了天光,阴沉沉地向蛟龙压去。蛟龙灵敏翻身,不屈服地拍打着头尾边上的云彩,驱散这将要钳制它的囚笼。丛云没有萎缩,反有愈战愈勇的姿态,一层接着一层,滔滔无尽地涌向虬龙身边。
二者相缠交滚。
斗争残酷如天崩地裂。
天清者破灭,地浊者败坏。
一场傲气与冷冽的争战,毫无忍让的余地!
留白倒吸长气入肺,他感到有许许多多的杂念涌进心关,他仿佛看到一尾白色的大鱼,在混沌中追逐一尾黑色的大鱼。两尾大鱼相缠相绕,幻化出道家的阴阳根本之道。
“是了,我真是傻!如果一股力不能使铜板变得稳定,我为什么不能选择用两股力?”
“小兄弟好强的煞气啊!”
走神间,留白浑然不知他已成为众人关注的核心。
及到身边人轻轻推弄他的肩膀,他才清醒地意识到当间的两位老人在注视他。
再低头一看,棋局已经走完,然而并未分出胜败的样子,原因是棋盘开裂,地面裂开的痕迹笔直地蔓延在他的脚下。
“我做了什么吗?”
“小兄弟是有功夫在身吧?”冯老头抱起双拳,向留白行了个见面的礼数,“老朽姓冯,也曾在两江武林闯荡过几年,不知道小兄弟高名大姓?”
“敝姓夏侯,复名留白。”留白连忙抽出双手回礼,“老人家,我是无意的,坏了两位的兴致,实在是不好意思。”
“无妨,我今天差点输了,还好有你。”魏老头乐呵呵站起身子,“我姓魏,以前在关外倒腾野马,现在在这边偶尔做点牲口经济。小兄弟,你是过来买马的吗?听我的话,今天没什么好马,改天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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