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得意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刘彻目光移回田身上,用平淡的声音道:“灌夫在外横行不法事,这件事朕知道了,魏其侯是先帝遗老德高望重,你且等朕见过他再说灌夫的事。”
田前脚上门,窦婴后脚就到了宫门外,刘彻脑海中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窦婴为灌夫而来,还来不及细想,就听得田道:“说来灌太仆之事,多少与魏其侯有些干系。”
刘彻神色一动,道:“什么干系?”
田心中不敢放松,微微垂首道:“当日陛下亲至魏其侯府,探望魏其侯之疾,那日灌夫亦在魏其侯府,阖府窦氏族人向陛下问安之时,多少冷落了魏其侯,灌夫之后对魏其侯府上众人指桑骂槐,言语间对陛下…颇有大不敬之处。”话一说完,田的一颗心也吊了起来,他深知凡事不能太过的道理,因而句句不提窦婴过失,只说灌夫不法之事。
刘彻“唔”了一声,道:“大不敬,灌夫他都说了什么?”
田躬着身,小心地道:“无非陛下声势浩大地前往探病,其实不利魏其侯修养,又说有些人只知攀附,不知风水轮转的道理…”
“行了!”刘彻摆了摆手,冷笑了一声,道:“你且歇着,稍后朕再问问魏其侯怎么说。”
田心中一喜,虽说感觉有些不对。还是沾沾自喜地站到一边了,笃定就算天子看出来他地夸大之举,也不会轻轻抬手放过窦婴和灌夫。
宣室殿中陷入了一片沉默,不多时,窦婴终于从门口走进来,即使杨得意在旁微微用了些劲,他身形仍是不稳。窦婴见得田就在一边也不诧异,郑重其事地,就要颤颤巍巍地行礼。
刘彻挥挥手免了礼,和声问道:“朕曾经说过,魏其侯但有所需,只管遣人说话,今日亲来宫中,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窦婴朝田看了一眼,田没来由地周身一凉。窦婴神色不变,微哑道:“臣,臣是为灌夫而来。”
刘彻没料到窦婴说得这般直截了当。看了阶前地两人几眼。只冷哼了一声道:“区区一个灌夫之案。你们两个都是好快地动作。只有朕还蒙在鼓里。”
田闻言。知道刘彻不愿意看见两个臣子在中间搅合。心中不免踌躇了几分。窦婴倒是镇定自若。但微微摇晃着地身形仍显出一股子虚弱来。
饼了片刻。刘彻苇道:“还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清楚了?”
田不敢怠慢。连忙將灌夫一案地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说了一遍。因着窦婴在场。田倒不敢有多少添油加醋地说法。只是抓着灌夫确有地几个过错不放。
窦婴听了一会儿。脸上已微微有些抽动。待到田说及灌夫言语间地大不敬。窦婴终于忍不住了。沉着声音道:“不说灌夫有罪无罪。他实是九卿之一。田大夫未等陛下评判。就率先命人制住他落下廷尉。未免有些不妥。”
“魏其侯此言差矣。”田心中暗骂了一声老贼。说罢又躬了躬身。向刘彻道:“陛下。臣执掌监察百官之责。灌夫下廷尉是另外一回事。实在与臣无关。”
刘彻听了也不言语,只定定地看着两人,他对田的小算盘知道得一清二楚,但也不明确地表示向着谁。
田历数灌夫诸项罪责,还提及了数个据说曾受灌夫家人欺凌的颖川百姓,最后不疾不徐地道:“臣以为,灌夫此人,应当斩首弃市。”
刘彻不置可否,眼见灌夫的形势越来越不利,窦婴心中暗急,忙为灌夫辩解道:“陛下,灌夫旧时有功,近些年来一直…尽心用事,作为太仆甚少有何差错,因…因言语小事获罪未免冤枉,请陛下饶他一回,让他好生反省,也好再为陛下效力。”
听得窦婴和田的语气越来越急,刘彻又轻哼了一声,田听了连忙住下嘴,窦婴亦不再说什么。
刘彻走下御阶,停在两人中间前方的位置,和声道:“你们两人既是重臣,亦是朕的亲人,这件事一时间也说不清楚,还是朕稍后將灌夫召进宫来,你们再做议论。”
窦婴吃力地点点头,不再说话,刘彻示意杨得意出来,道:“今日下了雨,宫内外都有些是露露的,魏其侯年望昭,千万莫要沾染了风寒,不管是用肩舆还是马车,你且遣人送魏其侯回府。”
窦婴地嘴唇蠕动了片刻,最终没有坚持,只拜道:“有劳陛下体恤,臣谢过陛下关心之意。”
刘彻笑了笑,杨得意凑过去,慢慢地道:“魏其侯,请吧!”
刘彻目送着窦婴远去,沉默着不言语,田定了定神,道:“陛下…”
话音未落,刘彻已缓步走到他身前,沉声道:“你当的好官,朕这堂堂的宣室殿,成了你算计人的地方了?”
田心中一跳,暗自对自己说了好几遍镇定,昂然道:“陛下,臣问心无愧。”
“还敢说?”刘彻怒喝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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