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婴向四周扫了一眼,大大小小的一屋子朝官不约而同地放下手中的茶盏等物,静静地听着窦婴的下文。
陈珏看在眼中也不得不服气,他那位做御史大夫的老爹陈午,在众人眼中的地位可没有那么高,只是这样高的威信再加上大权在握,难怪刘彻一个劲地猜忌窦婴。
由上至下,窦婴先领着在长安京畿重地任职的诸官自我批评了一番,这才进入正题。
窦婴说道:“各地上计已然表明大汉官吏的功绩,过去一年之中,有能吏以礼教教化臣民,宣扬王道,百姓日益富余,亦有无能之人引得民怨迭起,适逢考课之时,各位有何见解,不妨直言。”
话音方落,包括窦婴在内的众人的目光纷纷投向稳坐此位的陈午,陈午呵呵一笑,道:“我才上任不久,政务不熟,今日暂且先听听。”
陈午此言一出,陈珏马上瞧见大堂中不少人流露出失望之色,心道:看来指望窦婴和陈午斗得你死我活,他们也好站边列队的人有不少。
窦婴点了点头,便主持着众人逐一考课各地官员政绩,须知丞相权力之大,就连刘彻这个天子也要忌讳三分,窦婴为人又甚是清正,两相合一之下,窦婴数条提议竟然无一反对。
接近午时的时候,众人的议题落在才上任几个月的蜀郡太守文翁身上,陈珏从他跟文翁的通信中得知,这两个月之中,当地西南各族许是欺生,竟然时不时地有闹事之举。
众吏中有一人目光一闪,道:“文翁治政无功,辜负天子信重丞相赏识,实在令人失望。”
窦婴皱了皱眉,他虽然也曾赏识文翁才能,但文翁此人坐上太守之位两个月余。不曾制服当地各族亦是事实。
陈珏沉吟片刻,开口道:“蜀地的消息,纵是快马来长安亦须数日,文太守赴任日短,岂可以数日前的消销判其所为?况且多族杂居最容易引起争端,蜀郡各蛮族性情彪悍。不服王命、不司礼乐教化,最是好勇斗武,试问谁敢保证在这么短的时间之内,將蜀地治理出一派清明世之像?”
陈珏说着。视线胶着在说话那人身上不放。神色淡然中带着几分讥诮。仿佛在问他似地。那人虽说不服。却也不敢口出狂言。只得悻悻地不说话。
中气氛一下子静谧了几分。文翁地事情不是关键。但窦婴尚未反对。陈珏这边就先开了口。这就是一个微妙地信号。
窦婴心中一动。向陈午问道:“御史大夫以为如何?”
文翁之事。虽然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事就將之撤职。但归根到底这么一笔定然会影响他以后地官声。边民动乱地责任是否算在文翁身上就耐人寻味了。
陈午也不托大。侧身道:“蜀中之地向来动乱迭出。巴郡与广汉郡也并非升平之世。我以为以此事要求文翁未免太过苛刻。”
陈午所言倒也合情合理。窦婴微微颔首。他正要说话地时候。堂中忽然响起一声冷哼。陈珏顺着声音望去。发现那人赫然是一身长使打扮。正是平曲侯之后公孙贺。从前地太子舍人之
窦婴皱了皱眉,他本不愿落下专断之名,否则也不必召集众人在此商议。当即道:“你又有何见解?”
鲍孙贺站起身来,一脸刚直地道:“世人皆知,武安侯和文翁曾为同僚好友,下官曾听闻文翁赴任之时武安侯更是亲身相送,武安侯方才又为文翁说话…这般交情,丞相不可不察。”
陈珏和陈午还未反应,田已经一下子跳起来,冷笑道:“公孙贺,你没有听过内举不避亲之说吗?”
窦婴眉头皱的更紧。田跟公孙贺之间你来我往。已是唇枪舌剑地斗了好一会儿,一个明里暗里说陈午无才无能以裙带关系掌权。提拔亲信,一个则说另一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陈珏看看窦婴已经怒气勃发,不动声色地给田做了一个手势,田这才率先退了一步,向窦婴作了个揖,任公孙贺如何说话只是嘿嘿而笑。
陈午和窦婴同为外戚,但毕竟才学差了出將入相的窦婴不只一点半点,从前那些年又不曾在士族间留下太好的名声,陈珏早就料到随之而来地必定有许多人的质疑,只是没有想到来得这么快而已。
鲍孙贺满面的大义凛然,好像对陈家的权势全然不惧,照他所说陈珏父子理应避嫌亦不是没有道理,窦婴心底下对这下属也有几分欣赏,只是碍于陈午在侧,他才瞪了公孙贺一眼,示意他退下去。
陈珏笑容一收,目光和公孙贺对上,心中猛地一抽,公孙贺本是武官出身,粗鲁些也正常,但他此时目光平和,分明是大有心计的表现。
陈午稳稳当当地坐在那里,陈珏心念微动,淡淡一笑道:“公孙长使果然耿直,极肖丞相,然我虽不才,亦不至于伙同家父弄事,日久见人心,长使尽避看就是。”
鲍孙贺面色不愉,几不可查的哼了一声,陈珏心中却越来越玩味,他若没有记错,这人应当并没有一身傲骨。
中间经历的这个小插曲,仿佛打开了一道闸门,陈午渐渐地参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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