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哪一朝哪一代,军权都是权力系统中最重要的一环,朝堂上的文臣,能得到天子信任手掌大权的不在少数,盖因文臣多数身在京师,京师驻军又多半是由天子的亲信直接掌控,权臣再怎么飞也飞不出天子的手心去。
相反地,能够放心把军队交给臣子在外攻伐的皇帝并不多,武將难为的道理就在这里。当年王翦领军,秦始皇是多么强势的人,手下文臣武將尽在他掌握之中,饶是如此,王翦还是自觉地请封田地、庄园等,只为了向秦始皇剖白自己安享富贵从无野心的心意。
陈珏脑中思绪电转,不过是一瞬间的工夫罢了。
刘彻神色如常,英气的脸上还带着几分若隐若现的笑意,全然是一个因臣子打了胜仗而欣喜的少年天子。
窦婴一脸的为难,新年在即,北地郡有一场胜利的消息不但鼓舞军心,更能让四海臣民拜伏天威,然而兵者凶器的古话大有道理,匆匆忙忙地,哪能说增兵就增兵。
殿中只有陈珏、刘彻、窦婴和杨得意四人,陈珏看着窦婴在那里神色微肃,一副认真考虑的表情,心道一声坏了,见没人注意自己,陈珏一双眼紧紧盯着窦婴不放,只想着趁他抬首时在刘彻身后提醒他一句。
刘彻当了几年天子,还不至于是一个听风就是雨的草包,出兵不是小事,他能不知道其中的难处么?归根到底,刘彻这会儿是瞄上军权了。
刘彻爱权,素日里也常读尉缭子,权力的保障需要军队的武力。这道理他不会不清楚。年纪不大,从小浸婬权力之中的刘彻防患未然做得很好…李广在边地领军,他的儿子全都在长安就是个例子。
窦婴考虑了一会。还是找不出什么在这个时候增兵地理由,即使天子的志向他知道得清清楚楚,他纳闷地看了看刘彻,只见刘彻正随手摆弄着案上的文书,不似君臣问对,却好似闲谈一般。
窦婴完全沉浸在自己地思绪里,顾不上陈珏这个方才君前失礼、跟天子并立的小辈。半晌才开口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不妥。”
“哦?这事有何不妥,朕以为此胜之后驻军士气正旺。实是一鼓作气的好时机。”刘彻笑问道。
窦婴闻言,帘想到不能任天子这般胡为,当即凛然道:“陛下,兵事无常,并非有士气便可以一敌十。这回周谦等人不过是占了巧妙二字,不是久为之道。”
陈珏听了窦婴果断的话语,肩膀顿时一塌,知道窦婴今日没戏唱了。
太尉不置,窦婴这个丞相便等于身兼两职,只是虎符把握在长乐宫的太皇太后窦老太太那里,刘彻这两年一直不动声色地往中尉和卫尉军中插人,这会他问起增兵的事,关键不在究竟派不派兵。而是看看他这个天子在窦婴那有多少分量。
刘彻不动声色。好一会才颓然一叹,道:“是朕心急了。”
窦婴见刘彻听劝。心中甚是高兴,他寻思着上计的事他还得找太史令对一对,不多时便依礼退出宣室殿外,忙他地丞相事务去了。
等到殿门阖上,刘彻从鼻子里重重地哼了一声,他跟陈珏、韩嫣从小一起研习匈奴兵事,又有当了几年天子地经验,就是窦婴答应增兵,刘彻也不会果真出兵。
只是军权在窦太后控制之中,身兼太尉职责的窦婴比他这个天子还方便过问一些,刘彻这边说话,窦婴却根本没有想过执行,更别提替刘彻拿回军权。就算刘彻知道窦婴有几分可能是一心为公,心里还是不舒服得很。
“陛下怎地忽然想起增兵?”陈珏一脸地不解,又道:“真有大战,运输之事便要耗时几月,眼看长安便是落雪的时候,这时节哪适合增兵边关?”
刘彻沉默着没说话,陈珏又紧跟着道:“从前小朝会议事时,陛下也说过先皇遗命,驱匈奴不可一蹴而就,不到万全之时不可轻起大战么?”
刘彻白了陈珏一眼,仍是不说话,他在窦婴面前的态度滴水不露,等到这会宣室殿中只有陈珏和他二人的时候,刘彻倒是放松了许多。
“你不懂。”刘彻有点儿烦躁地道。
刘彻眼中的陈珏幼时最聪明,读地书比他们都多,平时做事情是圆圆满满,自己却从来不动心思谋算什么利益,相对刘彻而言陈珏算单纯了,刘彻方才有意试探窦婴的事还真不好跟陈珏细说
“对了。”刘彻看着陈珏忽地想起一事,道:“子瑜,你年后便正式上任,能舍得羽林军么?”
陈珏笑道:“臣当日便是代陛下暂掌羽林,如今又有什么舍不得?只是从今以后,臣同羽林军的旧友便不能时常相见,心里有点儿遗憾。”
“你这话不对,朕哪次行幸上林能少了你,还怕不能常见?”刘彻笑呵呵地道,“羽林营是你的心血,朕知道,你原先总跟朕说,大汉的骑军算不上真正的铁骑,这回王孙发回的奏疏朕看了大大受益,已经转了李当户一份,数月之后再见羽林,你就瞧好吧。”
陈珏答应了一声,算是对羽林营放下心来,笑着抬头时看见平日神采奕奕的刘彻今日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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