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后的话让刘彻皱了皱眉,但他胸中却涌上一股兴奋之情,陈珏却暗自松了一口气,退到长信殿外不远处。
殿沿中未干的雨滴落在陈珏脸上,陈珏轻轻抹了一把,心情有几分沉重:帝后相争站队的事他早有准备,这回终于是拦不住了。自淮南王入长安,窦太后极力推崇《鸿烈》以来,窦太后和刘彻之间的那根弦便崩得紧紧,时刻都有断裂的危险。
东方鸿算计淮南王的时候,他们不是没有考虑到这可能会在刘彻和窦太后之间制造矛盾,但是淮南王滞留长安不走,窦太后一味默许,刘彻心里早就有所不满。
陈家所做的,不过是在帝后必然的分歧中为自己谋得最大的好处而已…陈珏思及此处,忽地想念起椒房殿中天真无邪的刘来。
只不过,陈珏会允许窦太后和刘彻果真反目成仇,逼得刘彻不得不像历史那样將对外戚的猜忌全部挪到堂邑侯陈家身上么?
陈珏微微一笑,脑海中的思绪更加清晰,大汉的天空还是和谐一些来得好。
“舅舅!”
陈珏听见这声音忽地一惊,难道长安城中果然不能胡乱说话,果真他一想刘,刘就到?
“舅舅!”刘的声音再一次响起,她睁开阿娇的怀抱下地,迈着小短腿朝陈珏跑过来。地面路滑,陈珏怕她摔倒了,连忙上前將她抱起来。连她脚底下地泥水碰到自己衣服上也不在意。
阿娇走上前,皱着秀气的黛眉,担忧地道:“阿弟,我听说彻儿怒气冲冲地上长乐宫来了?”
原来阿娇这回是带着刘来救火,然而这次的事情可没那么简单。陈珏点了点头,道:“阿姐先不要进去,这次你我都拦不下来,待会陛下出来了。你再带着阿去看太皇太后娘娘。”
阿娇眉宇捂,旋即又道:“自从淮南王进京,我就知道有些事不对了,时刻担心着他…”
“阿姐。”陈珏柔声道,“你已经做地很好。”
陈珏这不是没事说好话,阿娇比从前成熟了许多,她为了不让敬爱的外祖母和丈夫失和,已经做了一个女子所能做的所有努力。
“一会你进去的时候,什么都不要问,时刻绕着阿说话就是。最好讲些陛下疼爱阿的事。”陈珏说着,捏了捏刘的小鼻子,刘五官皱成包子状,圆圆的眼一转,道:“舅舅,你再欺负阿,阿就不告诉你秘密。”
“哦?”陈珏心神紧张了这几日,此刻也想轻松一下,于是笑道:“小鲍主有什么秘密要告诉微臣啊?”
刘撅了撅嘴,她年纪还小。不懂什么君臣之分,只知道一向温和的舅舅笑着自称“微臣”地时候便是要欺负她的前兆。
“下次告诉你。”大汉公主刘如是说。
陈珏和阿娇一起逗弄了刘一会,一众人中间轻轻的笑声不断,皇后亲信宫女绮罗也满脸的幸福。只有自小在未央宫中当差的李青感觉到了皇后娘娘和陈侍中眉宇间的阴霾。
窦太后和刘彻在长信殿中谈了什么,陈珏不知道,陈珏只知道刘彻大步迈出来的时候神色阴沉,还是看见陈珏、阿娇、刘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才缓和了些。
“父皇…”刘看见一向和颜悦色的父皇半黑着脸,敏感地感觉到了几分不对。
刘彻摸了摸刘的脸颊,扯了扯嘴角,却没有选择抱她过来,他看向阿娇道:“你怎么在这?”
阿娇担忧地看了他一眼。道:“我来给皇祖母请安。”
陈珏欣慰地看了看阿娇。皇祖母,是作为刘彻地妻子而叫。外祖母却是天之骄女陈阿娇的叫法,阿娇适时的改口着实称得上一个妙字。
陈珏猜的不错,刘彻心潮汹涌一时间没有想清楚那么多,但心里不知怎地就是一阵熨帖,道:“快去罢,替朕…陪陪皇祖母。”
阿娇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便带着刘走进长信殿,陈珏目送着的她和依依不舍舅舅离开的刘消失在殿门口,这才跟上面沉如水的刘彻。
刘彻没有选择马上回宣室殿,而是屏退了杨得意等人,带着陈珏一起从长乐宫走到未央宫,随后直直地朝郎中令所辖宫卫平日望的高台走去。
郎中令,可不是那个自误的儒生赵绾了,而是窦太后中意的石建,陈珏挥手制止了要跟上来地卫士,径自跟着刘彻登上了高台。
这时雨后初晴,但放眼望去,天边还有几分乌云未散,最近旱灾的危机恼人,长安降一场小雨本是好事,但是刘彻却疏无喜意。
“子瑜。”刘彻忽地开口道,“你看这大好山河。”
陈珏从高处向下望去,地面的卫士身影也小了些,未央之巅睥睨人世沉浮便是这种感觉了,这时刘彻又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你说昔日周天子果真是天下共主吗?”
春秋战国数百载,诸侯势大,周天子不过是名义上的共主罢了,陈珏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却道:“是不是天下之主,全由天子而定,周室并非一日而衰,历代周天子竟不能力挽狂澜,方有春秋,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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