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陈珏年纪渐长,他作为堂邑侯陈府的四公子已经清晰地感觉到越来越多的不便。首先一点就是他已经有不少自己的打算,更需要一些自己可以完全控制住的下人,毕竟堂邑侯府中怎么说也是人多眼杂。
再者,堂邑侯府陈家是开国功臣之后,就算比起曹家周家等等有些寒碜,但一些要用时间才能积累出的家底还是有的,然而这些將来无疑大都是嫡长子陈须的财产,尤其是堂邑侯的世袭爵位,陈珏他就是再受陈午和刘嫖夫妇宠爱也没有资格染指。
“但是。”陈珏温和地一笑,道:“阿父和阿母身体康健,我身为人子,还想在双亲膝下多尽孝几年。”
陈尚外放在即,陈早就和隆虑公主一起住在封地,一旦陈珏也搬出堂邑侯府,陈午和刘嫖的身边就真的只剩下陈须一人。
东方鸿摇了摇头,陈珏这明显就是找借口,长安城中列侯家双亲仍在时就分家的例子数不胜数,这些别府另居的子弟只是在年节和祭祖之时回到府中,平日里只管过自己的小日子。
“子瑜,就算你不这样想,侯爷却已经早早为你做好了打算。”东方鸿缓缓道,“楚先生那边负责的作坊,一开始侯爷就將它归在你名下,与府中产业分开,分明就是为了避免兄弟争执。陈珏微微一笑,陈午和刘嫖对他的偏爱确实更胜其他几子。那作坊草创时所用的本钱是侯府之财,若是陈午將之归为侯府的产业他身为人子一点反对地余地都没有,然而陈午在陈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方面问题地时候就毅然將之划给他。为幼子计深远之心可见一斑。
“偌大的堂邑侯府里。虽然或多或少有些不便,但方便之处也是多多。”陈珏笑呵呵地道,“至少我自己开府另居,外人那些想要见我一面的人就难以挡驾了。”
东方鸿见陈珏如此,倒也并不强求,转而含蓄地提醒道:“眼下还好,晴翁主那边一旦进门,同居一府多少有些不便。我说的别居也未必真的就是分家,子瑜你已是即將成家之人,在外有几个自己的别院宅邸也是寻常”
陈珏笑着点点头。东方鸿是陈家的姑爷,但这一番话却真的是在为他打算。芷晴一旦嫁进来,一家子女眷大长公主、公主、翁主±家女子的身份各自不同。婆媳妯娌之间的相处多少会有些不便,这点他确实应该考虑。
只是子欲养而亲不待地例子陈珏见过太多,古人寿命短,像窦太后那样的长寿之人着实是个异数,陈午和刘嫖已经不再年轻…想了一小会。陈珏忽地自嘲地摇摇头,他在这边考虑得这样细致做什么,分府不是他一个人地事情,刘嫖、陈午、陈须和芷晴的看法他也需要弄清楚,总不能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么一想,陈珏地心情也就轻松了许多,转而拿起桌上摊开的一本纸制的《吕氏春秋》。对东方鸿笑道:“诸子百家之学各有千秋。我近日细读这本书,更觉得前人智慧之大。实非我可以轻易企及。”
东方鸿笑道:“吕氏言糅杂诸家之学,并非一人之力所能为,乃是集当时天下俊杰所著,子瑜何必自轻?”
陈珏摇了摇头,看着自己手中这本有名的杂家之学心有所感,他却是在考虑淮南王刘安那本《淮南子》想必已经编得差不多,儒道之争始终是躲不过去的事情。
这段时间陈珏正好闲着,他怎么才能在诸子之说中试着找出一条刘彻可以接受地路子才是正途。
一年之计在于春,经历了朝堂之上数日不断的风波,上巳节来临之际长安城中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城门口处熙熙攘攘的人流不断,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世家少年踏青忙。
“大病初愈”的陈珏也在春日游的众人行列之中,此刻他正跨坐在爱马上徐徐前行,时不时与身边三三两两的好友说几句话。
今日天子刘彻游兴大发,基本上把他看得入眼地一群年轻人全部召到自己身边,陈珏、韩嫣两个自小一起长大地伴读不算,羽林军中的几个少年也凑在其中,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灞上而去。
春光明媚、草木返青,桃红柳白,空气中自带着几分沁人心脾地舒爽,陈珏悠哉游哉地随着人流前进,脑海中却在回想着这些日子以来的种种杂事。
显而易见地,刘彻被赵绾与门生弟子通过廷尉小吏而往来的事激怒了,正如陈珏事先所想,刘彻生气的是诸王干政凭的是姓刘,窦太后听政凭的是皇帝祖母身份,这些儒生却是凭的什么。
赵绾此人,功利心太强之下的心浮气躁彻底断绝了他的前程,刘彻这段时间似乎也不像以往那样看重儒生,对举荐上来的贤良方正之士倒是一视同仁,卫绾所奏请罢张、苏、韩家等言的请求也如石沉大海一般没了消息。
赵绾和王臧的下台引来了不小的后果,廷尉诏狱上下更是来了一场大清洗,这几日来更受廷尉张欧看重的张汤还搜罗了几个民间的风寒方子,专程送到堂邑侯府给陈珏。
窦太后和刘彻之间仍然其乐融融,只是刘彻时不时召见年轻才高的经学博士孔安国的表现,以及平日私底下与陈珏相处时露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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