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疑惑,弘轻轻笑起来。
他俯下身,手指从水面划过,“也难怪,你必竟是第一次踏入这里。众妖怪谈之色变的‘荒芜之地’只是一个水洼,换做是谁肯相信?不过,这是事实。”
他用尚在流血的手掬起一捧水,清亮的水珠碎玉般沿着他的指缝纷纷洒落。水落尽后,一层白霜覆满他的手掌。
“看到了吧,这水看似平常实则阴寒无比。因为它来自冥界十八地狱中的寒冰狱。换言之,‘荒芜之地’其实是通向地狱的一个入口。最狂暴的妖怪一旦进入这里,除了要忍受无尽的孤独外,还要承受寒冰狱中永无终止的折磨。苦寒无比的霜雪终日笼罩全身,发肤尽数冻死脱落。可即使全身都化为白骨,只要心一天不死,就还能思想、还能感觉,这种极端的苦痛也就绵绵无尽了。这,才是‘荒芜之地’的真正可怕之处。”
弘平淡的说着,抬头望了杀生丸一眼“你要见的那个人此刻正身处那里,对封印他的人满含怨毒,无时无刻不渴望着逃脱出来,你确定能控制住他狂暴的力量?”。
杀生丸还是沉默着。
弘笑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那么,如你所愿,就让你听听来自地狱不死亡灵的呼唤吧”
他将手悬停在水面,念动了咒语。
水,起了波澜。然后,开始沸腾。
有黑色的东西慢慢从水中浮现,那是一根纤细的树枝。起初,它在水中缓慢的冒出头来,然后突然越长越快,一瞬间就伸展到三米左右,无数更细小的枝节迅速从主干的每一处地方长出,每一根新的分枝刚生成,黑色的菱形叶子就立刻覆盖上去。
它继续向空中延伸,旋转、扭曲、变粗,扩张,浸没在水洼下的部分仿佛无穷无尽。
杀生丸不动声色的注视着眼前的异象,整棵巨树所散发出的浓烈恶臭令他不得不暂时稍稍屏住了呼吸。
弘的眼睛飞快的从他脸上掠过。
“那个人快到了”弘说。
有声音从树的底部传来,起初是一种轻轻的呜咽,时有时无。然后那声音逐渐扩大,像一个人在悲泣,然后是两个人,三个人,到最后竟然变成了成百上千人同时的哭喊声。这些声音撕心裂肺,凄惨哀怨,仿佛亡灵正身处地狱被红莲之火所炙烤却又逃脱不了一般满含怨毒和不甘。
恐怖至极的声音响彻四周,黑色的树身也被声波所震荡,大滴大滴的鲜血从上面涑涑的掉落下来。
杀生丸保持了最大的克制才没有挥刀向树身砍去。
这真正来自地狱亡灵的哭喊是这位颤栗贵公子从未听过更无法想象的。
曾经,无数妖怪和人类伏尸在他走过的路上,手起刀落间,血如花般绽放。一个生命瞬间终结但对他而言也仅此而已。象他这样强悍霸道的妖怪几乎从未尝过失败的滋味,更不曾体会过弱小者面对野蛮屠戮时的那种悲哀无望。此刻这种直刺进灵魂深处的凄惨之音,让他也不禁动容。
原来,绝望竟可以到这般地步!
树全部露出了水面,巨大的树身上钉着一个黑色的人,如果它还能被称之为‘人’的话。
此人周身的皮肤、毛发已坏死脱落殆尽,破碎的暗红色肌肉翻卷着口子,像一个一个无声呐喊的嘴巴。白色的蛆虫在□□出来的森森白骨和碎肉之间进进出出,拼命啃噬着残存的筋脉,隔着几步远都能清楚听到它们噬咬吞嚼时发出的沙沙声。
他全身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手脚都被拉开,四根长约三尺,粗若手腕的银色钢针穿过他的双臂和大腿的骨头深深钉入树中。数圈锈迹斑斑的铁链在他的身躯上紧紧缠绕,力道之大竟然勒进了骨骼中。
血,早已流干,只剩黄色的脓水还在顺着锁链淋漓而下。
一声叹息突然从那人残缺不全的咽喉中发出。他轻微地动了一动,居然缓缓抬起头来。
那张脸朽烂如泥,男女莫辩,深深的眼眶中空空如也。
“是弘吗?”他哑声问
“是我,梵罗。据上次见面已届四百年,那个问题你想明白了么?”弘问。
梵罗摇头,□□在外的颈椎发出咔咔的声响,
“既然已生在坟墓,为何偏偏还要保有一颗不死之心?这问题我每时每刻都在思索,可还是找不到答案。不过也多谢你出了这么个难题,让我这四百年不至于枯燥无味。”
他呵呵的笑起来,“难道你今天特地把我召唤出来,是为了告诉我答案?”
弘笑笑,侧过身看着杀生丸“当然不是,因为我也不知道。不过今天有人专程来看望你,也许他能给出也不一定”
那双空洞的眼眶中似乎有怀疑的光掠过,他仰首向弘身后张望,铁链发出哗哗的响声,似乎将他缠得更紧。
“该死!”他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放弃了。
“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来看我,那么我怎能以这副模样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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