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觋子羽忽然暴怒,“你是说……你故意输给我的?是不想我死在南荒故意输给我的?啊呸——就凭你?就凭你这些战士,能拦得住我么?”
他哈哈大笑,修炼了这么久的精神力,平素恒定如山,也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他的精神状态却极度不稳定,随时都会有暴怒的情绪出现。
“你要走,谁也拦不住你。”少丘淡淡地道,“我不是要故意输给你,我只是想在生死之间,逼迫自己问出一句话!因为我活着,我就永远不敢问出口。”
觋子羽愕然:“什么话?”
“空桑岛,究竟是不是毁在你的手里?五百族人,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说完这句话,少丘看也不看颈边的吴刀,缓缓转回身,背对着他。
觋子羽浑身一颤,脸色惨白如纸,恒定如山的精神力刹那崩溃,他倒退几步,手提吴刀,喃喃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果然是你……”少丘心如刀割,热泪奔流而下,却不转身,语气无比平静,“我在南来的路上,遇到了许地。”
“他竟然背叛我!”觋子羽嘶声大吼。
“是他背叛了你么?他视你为兄弟,和白苗二人随着你来到大荒,只望兄弟同心,创下赫赫功勋。这么多年来,他和白苗隐身暗处,为你积蓄实力,东征西讨,可是谁能想得到他们心中的苦?他们视若天人的老大,居然是一个丧尽天良的恶棍……你说,空桑岛到底有何对不住你?艾族君、寇长老……我的父母,他们待你有如子侄,视你为空桑岛上未来的希望……”
“啊呸——”觋子羽怒不可遏,双臂挥舞道,“他们视我为希望?我他妈是什么希望?是看管囚犯的狱卒中最有天分的那个人?你看看我如今,在大荒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到万方朝拜,万民供奉,可是他们……却把我当作一个最有前途的狱卒?在空桑岛上,我他妈算什么?连那个囚犯的都不如!我爱了桑儿多少年?我为她付出了多少代价?可是他们根本就视我如无物,居然要把桑儿许配给你这个最低贱、最无能的囚徒……”
“你知道么?”觋子羽忽然微笑起来,这两种极端的情绪突然转换,在他脸上显得极为诡异,“这个世上,除了桑儿,我对每一个人都恨之入骨。”
少丘不再说话,撩起衣袍,伸指轻轻一划,一幅衣襟裂开。他缓缓将衣襟蒙在了双眼之上,这才慢慢转回身,平淡地道:“从此之后,我不愿再看见你。”
觋子羽愕然片刻,心中忽地涌出一股酸楚,一种空落落的感觉涌上心头。白苗死了,许地走了,少丘遮起了双目,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带有他往昔记忆的人了。
从此他孤寡一人,站在绝峰之上,面对整个世界了。
“哈哈哈——”觋子羽桀骜地长笑,撕下一缕锦袍蒙住了双眼,“哪怕众叛亲离到最后一人,我也要站在这大荒的巅峰!”
两个昔日的玩伴相隔数丈,遮蔽着双眼,沉默不语。
“还记得咱们从前在空桑岛上做的那首歌么?”少丘道。
“哈哈,怎么不记得?咱们在空桑之林里开荒时,一起做的。采用祭辞的曲子。”觋子羽笑道。
“击壤歌,击壤歌,仰观俯察如吾何。
西海摩月镜,东海弄日珠。
一声长啸天地老,请君听我歌何如。
君不见三万岁前开天地,眸化日月足成泥。
又不见大荒洪茫未开时,蚁聚巢居生哀哀。
高人一去世运倾,或者附势类饥鹰。
况是东方天未白,非鸡之鸣苍蝇声。
朝来暮去如蝼蛄,蠛蠓镜里寄死生。
犀渠象弧啖人食,古来英雄埋尘土。
失固不足悲,得亦不足惊。
秋花落后春花发,世间何物无枯荣。
十年漂泊到如今,一穷殆尽猿投林。
平生舒卷云无心,铜剑挂壁亦喑喑。
噫吁嘻!豪猪靴,青兕裘,一谈笑顷即封侯。
后鱼才得泣前鱼,予之非恩夺非雠。
休休休,俯视八尺躯,沧海渺一粟。
忆昔垂髫时,牵衣觅李栗。
回头华发何萧萧,百年光阴如转烛……”
两人唱和多时,一起大笑,同声歌道:
“不编茅兮住白云,不脱蓑兮卧黄犊。
仰天拊缶兮呼乌乌,手持鸱夷兮荐醽醁。”
“杀——”
“杀——”
一曲歌毕,激越的狂吼同时从口中呼啸而出,吴刀划破长空,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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