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丘行进时,让大军有意地避开那些已知的的部落,一则为了保密,二则他实在不想惹麻烦。饶是如此,大军行进也困难重重。四周到处都是遮天蔽日的雨林,山峦叠嶂,恶水纵横,大军进入南荒的第一日,就碰上了一种古怪的蚊子,有人类拇指般大小,长着寸许长的尖刺,这尖刺有麻痹之毒,刺入人体懵然不知。那蚊子吸足血液,原本的躯体竟然能膨胀成人头大小,这时候人类便是发觉有异也浑身无力了,活生生把个活人吸成了干尸。
第一天的夜里,这魔蚊成群结队而来,眨眼间把上百人吸成了人干才被一个巫者发觉。有战士举刀一劈,魔蚊成了两片,就仿佛半空里爆开个装满血的瓢。这血液经过魔蚊体内的炼化,居然含有剧毒,凡是沾上的,肌肤无不溃烂。
最后还是开明兽、巫者同时以精神力驱赶,奢比尸又用火烧,才把魔蚊赶跑。
甚至这南荒的蚂蝗也巨大无比,足有尺许宽、丈许长,奇薄无比,就像一张揉乱的布匹铺在泥泞之中。它们也不是叮进肌肤里吸血,战士们一脚踩上去,这魔蝗一卷而起,直把战士的躯体给裹了起来,片刻之后肌肉、内脏、鲜血被吸干,只剩下扭成一团的骨架。
更有些说不出名字的妖虫,细小无比,以活物为宿主。一旦碰上人兽就钻入肌肤开始繁衍,不到一个时辰,成千上万的妖虫就从内至外把人体啃成了骨架然后一哄而散,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少丘甚至看见过一头鹰头人身的魔兽,那怪物远远地挂在百丈外的一棵巨树上,浑身散发着澎湃无匹的水元素力。不过这种开了灵性的魔兽,看见大军之中元素之力纵横广大,也不来招惹,只一霎,就无影无踪。
这神秘的南荒让少丘忧心忡忡,他是循着姮沙和帝尧曾经走过的路径前进尚且碰上这么多恐怖之物,更别说走在前面的姮沙和帝尧了。
众人也发现三苗人在逃亡中不停地分散,行走的路线覆盖了百里之宽,相应的,帝尧的大军也颇为分散,大约分为六股,在茫茫丛林之间扫荡着三苗人。少丘的目标很清晰,一路跟着姮沙的主力,因为帝尧的主力也势必跟在她后面。
走了大约一日,又看到了战场的痕迹,双方明显就是一场近距离的追杀战。老弱妇孺的尸体倒在路边,有些人的双手仍旧仅仅地抓着自己的陶罐子,里面的谷黍倾洒在地上。母亲抱着孩子浑身插满了利箭,孩子趴在父母的尸身上,看起来仿佛睡着了一般,背后却有一道深深的创口。甚至有一个七八岁的儿童,身子蜷缩,战士们收拾他的尸体时,把他舒展开来,怀中赫然抱着一张黍饼……
凄凉的尸体断断续续,铺了上百里路,粗略算下来,死者竟不下万人,鼎镬瓯罐之类炊具伴随着尸体和他们被毁的家园,还有他们的黄泉之旅。
少丘骑在开明兽默默地看着,满脸泪痕。他有生以来从未受到如此强大的震动,这就是国灭啊!这就是亡国者啊!
“呵……呵呵……”少丘惨笑,“是我让他们抛弃家园,死于此地……”
“陛下,”一旁的鬼夜氏也是老泪纵横,喃喃地道,“您何必自责呢?苗都虽然坚固,却是孤城一座,便是困守,难道死者就比如今少了么?起码,您下令迁徙,留给我们的是一个胜利的希望!”
防风氏居然也满脸凄惨,这时正色道:“陛下,身为帝君,您何必把敌人的罪孽扛到自己身上?”
“你们不懂,”少丘喃喃道,“我自幼流落大荒,上不靠天,下不靠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从来也不曾对他人感恩,也从来不曾感觉到自己和人间有多大的牵绊。可是做了三苗帝君,自己不稼不穑,不渔不猎,受到民众供养,初来尚无知觉,如今看到这尸体枕藉,百姓亡国之凄惨,才知道自己有愧……他们供养我,我却不能给他们以保护……长老,你说,我配做一国之君么?”
鬼夜氏沉默良久,方道:“老夫亦不配做国之长老。”
防风氏张了张嘴,露出羞愧之色,默然不语。
便在此时,忽然前方一阵打乱,战士的呼喝声,战马的奔腾声,兵刃交击声,箭镞破空声,战士惨叫声,仿佛猛然间进入了惨烈的战场。
“发生了什么事?”鬼夜氏大喝道。
“报陛下、长老、防风君!”两名战士骑着鳄龙快速飞奔过来,遥遥喊道,“前锋遇敌,正在激战!”
三人大吃一惊,怎么这里便遇到了敌人?难道帝尧在此留有伏兵?
“不会,”少丘摇摇头,“敌人太过分散,偶尔有迷失方向的小股人马毫不稀奇。不过这些人马必须全数歼灭,一个不留。”
说完,开明兽化作一道金光,瞬息间奔跃数里,到了队伍前方。只见风长湃正率领战骑围着一支五六百人的炎黄战士激烈地拼杀。双方都杀红了眼,那群炎黄战士眼见得自己面对着数万三苗大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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