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丘,”司幽看着地上的尸体,忽然笑道,“若是半年前,我要杀这些无辜的战士,你恐怕还要和我急赤白脸的吧?”
“如今已经麻木了。”少丘淡淡道,“大荒教会了我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来生存。”他翻看着地上那十一具漆黑的尸体,喃喃道,“事情更好玩了,荀皋居然也来了。”
“什么?”司幽皱眉道,“这十二人是荀皋的手下?他降了姚重华后,不是躲在蒲阪么?”
“姚重华会让他白吃蒲阪的稷谷面饼么?”少丘笑道,“若是我判断不错,帝尧的谋划已经很明白了,咱们身后是亳都城,前面是季狸驻守在大伾城的两万大军,嘿,这么有趣的局势,姚重华怎么会白白错过?也真难为荀皋竟然能无声无息地在熊季胜和季狸的眼皮底下把自己的军团潜藏了这么久。”
“荀皋是土系,在黄河河谷中藏万把人若是办不到,他不如直接入土为安算了。”司幽不屑地道。
地上的尸体就原地放着,等到熊季胜发现尸体,自然能判断出来是谁埋伏在自己身边,铁刃军团的压力就会减轻许多。
少丘一日前虽然毫不犹豫地率领铁刃军团过了亳都,心里却也在提防着帝尧的陷阱,此时戎虎士已经推进到了大伾城不远之处,前锋碰上了季狸的大军才停了下来。少丘仍旧觉得不妥,这才带着司幽暗夜里查访,没想到无意中却发现自己身边还潜伏着荀皋这头老虎。
面对如此复杂的形势,两人都有些沉重,缓缓朝驻地走去,这时暗夜渐渐变薄,天色泛白,只有重重林海之上的九个烈日依然绚烂无比。
薄暮笼罩林间,寒凉的风摇动落叶,在半空中旋舞。幽宓的林中阒无声息,死一般寂静。
忽然间,传来少丘一怔:“怎么有一阵琴声?”
司幽愣了愣,凝神细听,果然听到一丝隐约的琴音从林木深处传来。两人心下奇怪,循声走了片刻,那琴音越发清晰了,清朗高远的声音在落叶中交织,更显得林间之幽宓,宛如不似人间。
少丘对琴的了解还止于认识苍舒那阵子的接触,这时乍然听到琴声,不知为何就想起了那个孤独的白衣男子,寂寞地坐在山峰之巅,抚动琴弦,引得河水倒掀,化作巨龙……
而此时的琴音与苍舒那种悲凉激越的风格又大为不同,时而如窃窃私语,时而如情人呢喃,温柔中却带着无可奈何韶光流逝之忧伤。
两人悄悄地摸过去,就到了一座河谷边缘。湍急的水流在丛林间流淌而过,向北汇入黄河。而在河谷边的一块高耸巨石之上,却有一个白衣女子静坐抚琴。那女子横琴膝上,背靠斜阳,白衣白袜,甚至脸上也罩着白纱,漆黑的长发随风飘舞,激荡在琴声与水流之间,绝然不似尘世中人。
虽然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风姿,那神采,简直如神仙中人。两人都是少年男子,正是血气方刚,少慕知艾的年龄,这绝顶飘逸动人的风姿,一下子就让两人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全然忘了一切……
“长歌一阙,唯有松间之风,月中流水,不意今日竟有两位高人入我琴中。”那女子幽幽一叹,颀长如玉的十指急急抚动,琴声乍然激烈,却又乍然而息,余韵无穷。
过了良久,两人才慢慢醒觉过来。司幽喃喃道:“她方才说什么?高人……是咱们么?”
少丘苦笑:“她早就发现咱们了。”
两人这时脑子里仍旧是琴声,眼睛里仍旧是那女子绝世的风姿,身子却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少丘也觉察到了失态,急忙敛气凝神,一抱拳:“惭愧,我兄弟二人正在林中行走,听到琴音美妙,不由沉醉,这位姐姐莫怪。”
那女子秋波一扫,少丘顿时如遭雷亟,霎时间脑子里空荡荡的。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两轮明月、两潭幽水、两团浩荡无尽悠远神秘的天心碧玉,那双眼睛竟是美得震人心魄!
“你叫我姐姐么?”那女子眼中忽然露出一丝笑意,竟如波纹乍开,菡萏突放一番,更是增添了一股绝美之意。
少丘颇有些呆滞,喃喃不知该如何回答。再看司幽,也是傻乎乎的,目光躲躲闪闪地望着她,脸居然有些红了。
那女子似乎知道自己对男人的造成的威力,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长身而起。这一站起来,更显得身姿之绰约有如天上裁下的一缕白云一般,神秘绝美,不可方物。
“两位从何处来?因何来到这即鱼之谷?”那女子淡淡地道。
“即鱼之谷?”少丘勉强定了定神,笑道,“这个名字倒颇有意思。”
司幽立刻恨铁不成钢地捅了捅他,低声道:“别丢人了,咱们营地前面就是即鱼水,这条河谷自然叫即鱼之谷了。”
少丘顿时满脸通红,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倒不是没见过美女的人,艾桑、甘棠、董茎无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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