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丘在海岸上坐了一日一夜,饿了就抓几条鱼,生吃;渴了,就到不远处的河水中喝几口淡水;然后他又回到原来的地方,呆呆地坐在沙滩上,望着远处的海面。
“也许,笨笨还能回来。”他想。可是即使笨笨回来,他又去哪里,却丝毫也没有个头绪。他从未来过这片大陆,对大荒的风土人情、地理路线没有一点概念,广阔的大荒漫无边际,处处都是密林覆盖,这样毫无目的地走,恐怕走上一年也碰不上个人影。
可是,他又能去哪里呢?
空桑岛是他唯一熟悉的地方,却再也去不得了,那里的每个人都要将他碎尸万段,而且,对他来说,空桑岛仿佛梦一样遥远,或许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梦境。否则,为什么一切都是假的?
父亲是假的,母亲是假的,恋人是假的,朋友是假的,部落是假的,族人是假的,这个岛屿就是为了消灭他而虚拟出来的世界,却让他在其中浑噩无知的生活了十六年。
身后的盘古大陆——大荒,就是真的吗?他丝毫不敢确定。
他忧虑地望了望身后,叹了一口气,又转回头,专心地望着面前的沧海。忽然间,海面上隐隐传来十多个细碎的黑点,少丘惊喜地跳了起来,暗道:“笨笨回来了吗?”
他疾步爬到沙滩高处,翘首观望,心却一点点地沉了下来,哪里是笨笨,却是数十只桑木雕就的独木舟!
是空桑岛的追兵!什么都可以是假的,追杀倒是千真万确。
少丘满怀的喜悦顿时跌入了深海,额头冷汗涔涔。片刻之后,那独木舟越发近了,已经隐隐看见了舟上的人影,他跳下高坡,迅速跃进不远处的河道,顺着曲折的河岸朝上游跑去。他现在飞奔的速度可谓快如电闪,肺部的金元素丹急速旋转起来,庞大的能力源源不断地供应着身体,更为奇妙的是,肺部仿佛能吸进无穷无尽的空气,四肢百骸气流汹涌。
事实上,金元素丹在肺部急转的状态下,若是少丘在一个数丈方圆的密闭空间内,呼吸一次,便可以把空间内所有的空气尽数吸入肺中。此乃金元素力的妙用,修炼五元素力的人尽所皆知。这也是在空桑岛上时为何少丘父让他运转内循环的道理,问题是少丘丝毫不明白金元素力的用处,才把少丘父气得吐血昏迷。
他一口气奔出五六十里,停歇之后仍旧气喘均匀,甚至面色都未发红,连他自己都不胜诧异。只是脚底板阵阵刺痛,痛彻心肺,抬起脚掌一看,这才发觉自己的靴子早已在大海中被海水给卷走了,为了逃命,一路狂奔,脚底板尽是细小的荆刺、石屑和蒺藜。
“妈的!”少丘狠狠抽了自己脚背一巴掌,斥道,“你比那笨笨还笨,都被刺了半天,这阵子才疼起来。早早提醒我啊!”
脚丫子却不说话,只举着满脚的荆刺抗议着他的侮辱。
少丘龇牙咧嘴地把荆刺之物拔净,一边一瘸一拐地走,一边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大荒。
这大荒的景色当真神异,怪不得空桑岛的人说大荒之中,有时行走一年都不见人影,果然如此,他跑了五六十里,所过之处尽皆是原始密林,河流纵横,山脉耸峙,郁郁葱葱的树木覆盖了所有的地表,不时见到各种各样叫不出名字的鸟兽出没其间。有身上长着两只翼的老虎;有头顶有独角的马——这个少丘知道,名叫孛马兽,空桑岛上亦产此马;有张开两翼长达数丈的猛禽蛊雕——这种蛊雕在大荒颇有名气,因为它吃人,性格凶悍,飞行快速,是空中的霸王;还有长着六足四翼的怪蛇,所过之处,土地一片焦黑,这个少丘真不知道叫什么了。
密林消失之后,眼前则是一大片铺满鲜花碧草的草原,深深的长草直达人的腰部,山风拂过,长草起伏,宛如碧波翻滚。成群的野牛、野羊静静地嚼着鲜嫩的青草,偶尔有野马群仿佛乌云般卷过,蹄声响彻天地。
少丘奔到鲜花草原的时候,惊起了一群野牛,受惊的牛群哞哞狂吼着撒提狂奔,朝他猛冲过来。少丘魂飞魄散,撒腿就跑,他跑得居然比野牛还快,跑出二三十里便将野牛甩得远远的,到了一片巨大的湖泊边,野牛群才无影无踪。
少丘不胜郁闷:“刚到大荒,居然被一群野牛撵得走投无路,甚不吉利啊!”心里想着,感到口干舌燥,到了那片湖边。
刚到湖边,忽然听到一阵马嘶,少丘顿时一惊:“难道有马群在湖边?可别惊了马群……”
一想到被速度更快的马群追逐,少丘不禁了个寒战。
“什么人!站住!”呼喝之声猛然响起,一只响箭尖啸着射入少丘脚下,没入长草丛中。
少丘大吃一惊,却见两名高大的战士全副武装,从草丛中站起身来,一人弯弓,一人持矛,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这两人身高一丈有余,身上穿着厚厚的犀牛皮甲胄,护住了头脸躯干,只露出肌肉虬结的四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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