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被这种黏搭搭的空气胶滞得手脚都无法舒展也似!
满座数十官员。脸上呆板神色。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大帅的心思。作为他身边最亲信地人。再怎么也能揣摩出不少了。以大帅天纵之才。能在南洋摧折洋鬼子再加土著。能压制整个朝鲜。能在一场国战中力挽狂澜……他又能不能掀动这已经僵滞得几乎成了一个石块地煌煌大清天下?
尴尬的气氛也不知道持续了多久。主桌上面儿一声不吭。周围陪坐地也就都是呆若木鸡。心情一紧张。有的人烟瘾就来得快。一个五十多岁地知府班子。也不知道在上海干的是什么差使。看那样子。又瘦背又驼。几乎蜷成了虾米。脸上就像蒙着一层烟灰。就知道这位大人一天少说也得抽二两往上跑的福寿膏。来之前几个熟烟泡的功效已过。坐在那里不住的伸拳张腿。按着嘴巴打哈欠。眼泪鼻涕瀑布一般的朝外流淌。周围同僚捅他想提醒他注意。老头子却已经虚到了极处。一捅就倒。咕咚一声摔了下来。主桌上呆坐地三个道台被这突然的声音吓得都快跳了起来。转头一看。就看见老头子蜷在地上抽。大帽子滴溜溜的滚到了一边儿去。
上海道一甩袖子:“成何体统!快把张大人扶下去!帽子也拣起来!张大人发了痰气儿了。谁伺候的。也没个眼力价!”
几个伺候人手忙脚乱的奔过来扶那老头子。还有人去拣那满地乱滚的大帽子。就听见坐在当间儿的张佩纶慢悠悠的一声:“慢着!”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地动作。转过目光去看张佩纶。就见张佩纶神色自若。看着那还不时抽抽一下的老头子笑道:“这位……张大人是吧?”
老头子这样了。听见张佩纶发问。还挣扎着打千儿行礼:“下……下官上海道保甲局知府衔总办张光明参见大人!下官有痰气的小恙。今天实在不成体统。还望大人恕罪!”
张佩纶似笑非笑的:“还是本家大人呢……捐班儿?”
一句话一出。在场的大小官儿们倒有一大半低头。再互相看看。红顶子都是白银子换的。大家大哥不要笑二哥。
张光明张老头子还没答话。张佩纶又笑道:“有口子瘾?”
“下官……下官不过偶尔摆弄这个玩儿。实在没有瘾。大人见笑了……”
“云南马蹄土的味道都飘到这儿了。一个元宝才八两马蹄土。张大人好豪阔!”张佩纶呵呵直笑。猛地神色一肃:“丢人丢到这里来了!大清哪条律法准许当官的抽大烟了?帽子也不用拣了。下去听参!”
接风筵席徐一凡不到。张佩纶这个在徐一凡身边身份都算不尴不尬的人物借着这么一点小事雷霆大作。徐一凡难道真的要对两江官场有所大动作?大家各自转着各自的念头。再看张光明老头子整个人都软在了地上。江苏盐法道增寿却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来。盘子碟子叮当乱响。增寿气得浑身发抖。戟指着张佩纶。
“张幼樵。你狂什么狂!李中堂对你如此大恩。他下台了。你就忙不迭的到徐一凡那里卖身投靠。你的功名当年马江之后就被革得干干净净。你有什么资格坐在这上首狂吠?你增老子既是捐班儿。又抽大烟。马蹄土增老子还瞧不上眼。不是印度大土增老子闻都不闻!和你主子回报去吧!咱们在江宁城满洲将军那里打官司。实在不行。咱们北京城见!当初在马江。怎么不淹死你这个王八操的……生下来就不吃好草料地东西!”
旗人大爷痛快淋漓的骂完。不顾上海道和关道扯他袖子。一甩手掉头就走。跟着增寿一起来办差的两江首县江宁知县白斯文急赤白脸的站起来。不知道该朝哪里去。再看看扬着脸冷笑的张佩纶。心里面又咯噔一下。增寿有仗恃。他白大老爷可没有哇!瞧瞧自己。也是捐班加抽大烟。看来新来地徐大帅就恶这个。这…………这可如何是好?
上海两个本地道台拉了增寿一把没拉住。对望一眼。都行若无事的坐下来。只是摆手让下人将已经成了一滩烂泥的张光明拖出去。老头子已经给吓得神智全无了。瘫在那里只是口吐白沫。倒有点象吐奶。
两个上海道台心里嘀咕的意思都是一样的:“旗人棒槌!徐一凡这意思无非就是敲山震虎。看能不能吓两江官场一批人走。好安插私人。谁都知道两江官场难弄。你只要不走。徐一凡还能将你怎么样?他还能玩出什么手段?荣中丞到苏州。是白来的?当官儿。可不是光耍耍旗人大爷气派就成!”
闹成这样。酒宴也只有草草结束。大家你揖我让的各自上了车马。逃也似地离开这个地方。张佩纶唐绍仪詹天佑同坐一辆马车。就到上海道帮他们安排地公馆下榻。车到半途。一直默不作声的唐绍仪叫住马车。四下看看。身边只有几名护卫他们地禁卫军骑士。他挥手让车夫离开。端坐在张佩纶面前:“幼樵。你今天是闹哪一出?替大帅得罪人还不够?就算大帅有心整治两江官场。可不是一开始就来先打草惊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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