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中毒已经过去半月有余。
第一批中毒的人手中的红线已经少了一半,怀州百姓们的脸上也满是郁色, 连精神气都萎靡了不少, 可偏偏他们努力调查, 却依旧找不出线索, 更找不到那个下毒的人究竟是谁。
过去了半月, 所有的百姓都自暴自弃了。
城中封了两口井,裴慎当然也不能坐之不理, 见百姓们迟迟找不出下毒的人是谁,而京城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 城门外还有外敌虎视眈眈, 他暂且将手中事务放下,也去调查关于井水被下毒的事情。
怀州的百姓们已经找到了不少的线索, 却迟迟无法定下目标, 哪怕是知道他们其中出了内鬼,可周遭都是熟人, 任谁想破脑袋,也无法把相熟的人往坏处想。可裴慎就不一样了, 他与怀州的百姓不相熟,不管是中了毒的人, 还是没中毒的人,在他的眼中都是怀州的百姓,他都一视同仁,每一个人身上都有着嫌疑。
与大理寺卿樊大人共事的时候,裴慎在他的身上学到了不少查案的手段与技巧, 只是先前还不等他施展多少,就被陷害入了大牢,这会儿倒是来了机会。
靠着怀州百姓们收集起来的线索,裴慎与衙门里的官差抓紧时间调查之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在井中下毒的凶手。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那个人竟然是第一批中了毒的人。他手臂上的红线已经消失了大半,裴慎派人闯进院子里去抓他的时候,其他的怀州百姓还都拦着。
那些人愤怒道:“你别以为找不到下毒的凶手是谁,就可以胡乱抓一个人定罪了!”
裴慎负手站在远门之外,巍然不动:“是或者不是,你不如亲自去问问他,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众人便纷纷朝着被抓的那人看去。
屋主站在原地,面对所有人的惊讶与怀疑,却是捏紧了拳头,而后……垂下了头。
他一言不发,分明就是要认了这件事情。
见他这种反应,怀州的百姓们最为伤心不过。此人也是怀州当地土生土长的人,平日里为人憨厚老实,若是谁家有了难,他还抢着来干活,与周遭邻里朋友的关系都很好,甚至是在中毒之后,也率先振作起来,安慰其他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得知此人是凶手时,怀州的百姓们也更加不敢置信。
“怎么会是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个壮汉拨开人群,一把揪起了他的衣领,眼睛因为愤怒人变得赤红,手背更是青筋鼓起,看着就吓人的很,可这人却不为所动。“我们怀州是哪里对不起你,你竟然要这样害我们?!亏我平时还把你当好人,原来你早就做了通敌叛国的小人!我呸!”
那人任由他骂着,半句也不反驳。
他平日里待人和善,与其他人的关系都好,这会儿裴慎都指出来了,这人也不否认,可却仍旧有人不敢相信:“是不是弄错了,他怎么会是下毒的人?他明明也和我们一样中毒了。”
“他要是下毒的人,手上肯定也有解药,他有什么好担心的?”其他人神色愤愤:“反而是我们,因为他也中毒了,我们调查的时候,也没有人怀疑到他身上,就这样被他骗了过去。”
“是啊,要不是裴、裴大人,我们连自己被谁害死了都不知道!”
“交出解药!”
“对,快把解药交出来!”
一直沉默着的下毒者才终于开口:“没有解药。”
“什么?”
“我也没有解药。”他说:“让我下毒的人,并没有给我解药,我和你们一样中了毒,一样只能等死。”
“你……”
拎着他衣领的壮汉重重地给他一拳;“这难道不就是你的缘故,要不是你给我们下毒,我们怎么会中毒,没有解药?那就把你背后的人是谁说出来,我还怕找不到解药吗?!”
下毒的人脸上挨了一拳,可他又闭上了嘴巴,再也没有说一个字。
非但是壮汉生气,怀州的其他人也同样生气,他们原先对这人有多信任,这会儿就因为被背叛有多生气。更别说,找不到解药,中毒了的人也就没剩下几天的性命,对于夺自己性命的人,他们如何能有好脸色?很快就有其他人围了上来,对着下毒者拳打脚踢。
裴慎命人去屋子里搜,果然搜出了同样的毒|药来,剩下的剂量还不少,说不定若是没有被发现的话,城中剩下的几口井也会遭殃。
“把人带走。”裴慎道:“别打死了,本官还要带回衙门好好审问。”
怀州百姓问:“难道这事就这么算了?”
“现在你们倒是不护着人了,当初可是你们信誓旦旦的说,是我与靖王下了毒,要害死你们。”裴慎扯了扯嘴角,道;“把人带回去,问出他背后的主子是谁,至于解药,若是能找得到,我当然也会给你们。”
怀州百姓这才不情愿地让开,让官差把人抓走。
“等等!”屋子里冲出来一名妇人,见到她之后,原本任打任踢毫无反抗的下毒者忽然剧烈挣扎了起来,冲着妇人厉声道:“你出来干什么,你回屋子里去!”
裴慎眼睛微眯,朝着妇人看了过去。
下毒者这会儿却慌了,也不管官差还抓着自己,屈膝试图跪下,想要向裴慎求饶:“知府大人,这事情是我一个人干的,和我娘子没有关系,你要抓就抓我,千万别动她。”
裴慎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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