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可是干翻了几万小鬼子的大英雄。瞧得上他那张老脸?”
“现在可有些风声。茶馆里都有人议论,说……说……”
“说什么?”
那个嘴快地章京被人一逼问,当即就觉着后悔,只是朝颐和园方向比了一比,就捧着茶杯不说话儿了。
这些久在军机伺候差使的达拉密小章京谁不是人精。军机大臣们不过上传下达,具体给每份奏折分类做批示的可都是他们。朝野内外事物精熟,拉拢他们的人也多,外面的风声自然也听得多。瞧着同僚那么一比,个个心里有数。汉章京们谨慎。转过头去装不知道。满章京就呆在那儿:“活佛…………不会传着是真的吧?皇上要逼老佛爷的宫?”
这个世道,混一天算一天吧…………
随着宫门里面有一声没一声打更地声音,时间在着让人喘不过气儿地沉闷当中慢慢流逝,眼看得已经到了下半夜。一片安静当中,就听见隆宗门外响起了护军的呵叱声音。闷极了的大伙儿都竖起了耳朵。想听听是谁到了。不一会儿。就听见重重的脚步声响,一个红顶子大臣连朝珠都没挂。官服补子也穿在了背后,就这么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章京们都跳了起来:“孙大人!”
来人正是军机处行走孙毓汶,他勉强算是后党人物,但是也有清流之望。世铎就总是觉着他是向着帝党这边儿的,拿他不是很待见。本来传说就要去了军机的差使,甲午一战起来就耽搁下来了。不过这段时间倒是和后党大臣们同进退,一起称病撂了挑子。谁知道这么深的夜里了,孙毓汶就这样气急败坏的冲了进来!
章京们向他请安,他就当没看见。宰相气度不知道丢到了哪里,满头满脸地大汗,提着前襟就大声发问:“翁大人呢?”
话音未落,翁同和已经走了出来,老爷子也没什么好脸色。他本来是想拉着孙毓汶干脆就倒向帝党这里,在军机帮他撑持局面。谁想到孙毓汶没给他这个脸。当下就冷冷道:“莱山,你不是称病退值了么?漏夜来这里做什么?你也是当老了差使,军机可是重地!”
接着又转头朝章京们发火:“去问问护军,没上值腰牌,怎么就放人进来了?”
章京还没有回答,就听见孙毓汶一声大喝:“姓翁的,我告诉你一句话,李鸿章进京城了!”
一声大吼,在寂静的夜空里面传得远远儿的。所有人都震惊得目瞪口呆。李鸿章坐镇天津,操持着直隶海口防务,还有山东的战事。和名义上挂着节制辽南诸军钦差大臣地徐一凡是大清两位方面军司令。正是须臾不可离开天津地时候儿,怎么会突然进了北京?
孙毓汶只是死死的看着翁同和:“李鸿章还带了十八营练军进京,世老三亲自接进来地。现下已经接了步兵衙门,和颐和园护军营的防,现下正冲着军机来了!你还死到临头不自知!”
这是一声更大的霹雳,重重的砸在翁同和头上,他身子一软,就靠着了炕桌,将几碗茶碰倒,摔得粉碎。
“…………怎么会,怎么会就进京了呢?皇上……咱们……”
孙毓汶摇头苦笑:“老翁,你们那点心机,瞒得了谁?你们想动手。闹得大张旗鼓地还成不了事情。这不是逼着老佛爷下狠手料理你们么?老佛爷可比你们干脆爽快!国难如此,你们还不消停一点儿,你我是半点也不顾惜,我还顾惜着皇上!我就劝你一句话,赶紧朝颐和园去,把自个儿交到老佛爷和李鸿章手里头。什么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或许皇上那里还能保全,那么多跟着你糊里糊涂乱撞地大臣清流,还能保全一些。老翁啊老翁,求你给大清留点儿元气吧!现在咱们经不起折腾了!”
翁同和脑子已经是一片空白,往日刚愎的模样儿半点不见了踪迹,瞪着眼睛居然全是眼白。已经丧失了正常的思考能力。
“皇上……我……老佛爷……”他突然浑身一震。仿佛才从这噩梦当中醒来:“保全皇上!”
孙毓汶说的,正是他唯一一条生路!只有保全了皇上,他这个帝师身份,总要留点体面,也许才能有条活命。保全了皇上,在希望渺茫当中,也许还有翻身的机会!
他感激的看了孙毓汶一眼,而孙毓汶正转身要走,翁同和叫住他:“莱山。为什么来告诉我这一切?你如何交代?”
孙毓汶回头冷笑:“这个情势,谁还不心灰意冷?我是彻底不干了,就等着朝廷开缺。大清如此,谁还能弄得好?老佛爷,不成。你们。更是笑话!”
一句笑话之后。孙毓汶大声长笑,最后却又变成了抽噎。捂着脸跌跌撞撞就走了出去。满屋章京,呆若木鸡。翁同和喃喃自语两句:“笑话……笑话……”过往种种,电一般地在他心头掠过。
“难道我这一生,真的是一场笑话?”
他已经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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