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已然老了许多,鬓角已经花白,比当年他离开时更清瘦了。他双膝着地,跪在大乔的跟前,和她一样肆意的淌着泪水。哽咽道:“孩儿不孝。这些年,让娘受苦了。”
这句话打开了大乔的感情匣子,她先是微微一怔,然后哇的把阿仇抱进怀里大哭。
她不是在做梦。这些年,她无时无刻都在惴惴不安的想象着母子重逢的这一刻。想着当年阿仇满是恨意的眼神,她就彻夜难眠。只怕在儿子的眼里,她就是一座不讲人情的冰山。是她亲手毁掉了儿子的童年。她要如何向儿子解释这一切?
“娘,娘过得很好,真的很好。”意识到这是在孙府的后院,大乔很快止住了哭,拉起儿子,贪婪的上下打量着。可是怎么也看不够!
阿仇被她看得很不好意思,从怀里摸出了一盒胭脂,红着脸解释:“师父说娘是江东第一美人,儿,儿子……”
这是巧合吗?当年,孙策每次出征回来也会送给她一盒上好的胭脂。看着扭捏的儿子,大乔“扑哧”一声,含笑接过胭脂:“娘很喜欢。十多年不曾用过胭脂了,还是我的儿最体贴为娘。”摸着还带有儿子体温的白玉石胭脂盒,她垂下头,象捧着世上最珍贵的宝盒一样很小心的把它打开。刹那间,芳香扑鼻。一团熟悉的鲜红赫然跃入她的眼帘。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昔人已逝,熟悉的包装也换了,可是盒内的胭脂还是那样的红……抬头泪眼婆娑的望着俊朗不凡的儿子,她笑得如痴如醉。这就是父子天性吗?
想起孙策的死因,她慌忙放下手里的胭脂,抓着阿仇的双手,紧张兮兮的叮嘱道:“儿啊,其实身体壮实才是最重要的,相貌……再美的容颜也终有老去的那一天。”
阿仇听得云里雾里,不知所云。心里转了几个圈。脸红得比最好的红绸布还红。难道娘这是在告诉自己如何选妻吗?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宝宝娇憨的笑脸,他半低下头,嘿嘿憨笑:“娘,孩儿,谨遵娘的教诲。”
大乔初一听,也是莫名其妙,转眼就会意过来了。搞了半天,母子俩讲的不是同一件事。不过,听到儿子有了心上人,她喜上眉梢,轻轻拍着阿仇的手背,小嘴咧到了耳根子下:“跟娘说说,是谁家的姑娘这般命好,入得我儿的眼?”儿子虚岁已经十七了,按道理是该娶房媳妇了。两年以前,孙权就一气塞了一妻两妾给那个假孙绍。如果不出意外,年底,他的第一孩子就会诞生了。只是可怜了自己的亲儿!
谁知,阿仇猛的抬起头,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矢口否认:“没,没,哪有。”
原来只是单相思。大乔有些怅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便把话题转到正道上来:“儿啊,日后,你有什么打算?木乔他们怎么样了?”
阿仇先是简要的说了一下这些年青龙会的运转情况,然后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只想做自由自在的阿仇。
大乔闻言,难掩脸上的落寞。
阿仇重新在她跟前跪下:“娘,都是因为孩儿自私,让娘失望了。娘,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大、也很精彩。娘,您不如随孩儿出去吧。孩儿不敢夸海口,能象爹一样打下一片天地,但是,孩儿必定不会让娘流离颠沛、居无定所。”
大乔望着阿仇恳切、炙热的眼神,心结竟突然打开了。她拉起比自己高了一头的儿子。打心底里笑了出来:“我儿有这样的胸襟,为娘真的放心了。只是,你叔父待为娘真的很好,好吃好穿的供着为娘。你婶娘也总是嘘寒问暖的。为娘在这府里呆惯了,早就没了出去的心思。儿啊,只要你过得好,为娘在哪里都一样过得舒坦。”
当初,她不愿意随黄硕一道离开,那是因为她带着假孙绍为儿子守住孙家长子嫡孙的位置。现在,她还是不能离开。因为,只有她和假孙绍安安稳稳的呆在孙府里,孙权才没有借口去明目张胆的找阿仇的麻烦。否则,一旦阿仇真实的身份暴露,孙权有一千万个理由把孙家真正的长子嫡孙拴在身边拘起来。呵呵,这世上还有什么比儿子的自由和平安更重要的呢?
“娘……”娘是在用自己后半生的自由换他今后的幸福!阿仇听懂了大乔的话。想着自己曾经对娘的怨恨,他愧疚得抬不起头来。
抚摸着儿子的头发,大乔觉得此刻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娘。同时也暗自庆幸:当年她没有看错黄硕。把儿子培养的这样出色、优秀,黄硕肯定倾注了不少心血。有这样的人帮她照顾着儿子,她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大乔转身从卧榻边的彩漆大木箱底翻出两件男式长袍。抚摸着上面的那件半旧不新的银色暗纹锦袍,她的眼里尽是柔情蜜意:“这件儒衫是为娘给你爹做的第一件外袍,你爹最爱穿……儿啊,你留在身边当个念想吧。”又指着另一件,“这本来是给你做的。可是,没想到我儿转眼就长得这般高大了。”眼里闪过一道期盼,“你也一并带走……将来,给我的孙儿穿吧。”
黄硕笑眯眯的指着阿仇身上的银色锦袍:“这就是你爹的那件衣服?”
阿仇大叫一声,站了起来,双手拍打着屁股:“糟了,肯定弄脏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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