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常见到陈平,可那时都是远远的看着,如今天这陈平还是第一次。
屯长异常的拘谨,腊月的天里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来,两只手似乎没有地方放,一会左手压在右手的背上,一会右手又压在左手的背上。眼睛想去看陈平的脸色,又不敢去看,每当眼光打到陈平的身上,慌忙的又快速垂下去,盯着自己那双新鞋的脚尖仔细看了起来。
大帐内只有他与陈平两人,陈平正在看着厚厚一摞的公文,过了良久后,抬起头笑道:“坐,怎么还站在那里,快坐!你瞧,我不光得统领六七万人马,还兼差这次犒赏三军的重任,一天到晚忙的脚后跟打着后脑勺,怠慢之处还请见谅!”
“不敢!”屯长低头喃喃了一句,不过陈平的微笑与和气的话语让他紧张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在一张四平凳上欠着屁股坐下,鼓了半天的勇气,方憋出一句话来:“陈将军乃是天下第一公平人,大王依重将军也是应该的!”见陈平一边看着手头的公文,一边点点头,也不知陈平是赞同他的话还是对着公文点头。屯长又紧张起来,紧闭嘴唇,双手按着膝盖不再说话。很快,两只手掌冒出的汗把膝盖那一块地方给浸的通湿。
终于,陈平把最后的一张公文也看完,拿起笔在一张新产的雪白竹纸上刷刷写了起来。良久之后,将笔搁于案上,抬头捏了捏眉间。看到坐在旁边的屯长方想起这个屯长已经在此等了两个时辰有余。右手握拳轻轻叩了几下额头。告饶道:“您瞧我的记性,竟把您给忘了,等急了吧!”
“不急。不急!”屯长连连赔笑道。
“肯定急了!”陈平双手轻击,笑道:“不光急了,而且肚子也一定饿了。来人,上饭。”
“不饿,不饿!”屯长连连摆手道,看着亲兵在屋内地一张圆桌子上把了几荤几素。忍不住地咽了一口口水。
“您已在此等了几个时辰,怎会不饿?在兵卒面前我们是上下级关系,在私底下我们就是兄弟,别跟我客气,到我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来,陪我一起吃个饭!”
陈平把屯长让到桌子上坐下,亲自给屯长倒了一杯酒。这让屯长异常的感动。他哪里见过这样的主将,不光对下属和蔼可亲,还一口一声地尊称您而不称你,结结巴巴的连道两声不敢。把右手两指屈起在桌子上轻轻叩了两下,以示尊重。
“你是捉了萧何的那名屯长?”陈平一边吃着饭。一边问道。
“那人自称姓萧名何,还说自己是汉国的丞相。末将抓住他时以为他是个疯子,在那胡说八道也没放在心上,昨日刘军候与未将吃酒,看了萧何的画像后见其与那人有几分相似,所以来禀报将军!”屯长把碗与筷子放下,恭敬的道。
“吃,吃,别拘谨!”陈平用筷子指了指桌上地菜肴,道:“你可认准了,没有认错?”
在来见陈平的路上,屯长把那人的相貌又想了无数次,或许是心理暗示的缘故,他简直就以为抓住的那人就是画像里的人。然而被陈平一问,他又有些拿不准了,不十分肯定的道:“臣昨天把那人的容貌又细细想了想,越想跟画像上地人越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应……应该没有认错。”
这些天不知有多少人来禀报抓到了萧何,也说跟画像上的人简直一模一样,可是陈平随便两三句的一问,那些人地回答就似是而非了,抓到的根本就不是萧何。再说,画像上地人与真人多多少少有些差别,说与画像上像的人,十有八九不是萧何本人。这事要放在其他的将领身上,被上百个假货骗过后早就不耐烦了,但陈平的涵养很好,一点也没有显的不耐烦,含笑道:“你再具体的给我形容一下他的容貌。”
屯长把那天抓住萧何的情况又说了一遍,除了身上的穿着打扮是按当时的情况说的外,长相完完全全是按照画像上的样子复述了一遍。如此,给陈平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人肯定不是萧何,虽然他不过见萧何几次,但萧何的做派给他留下深深的印象,岂会如一个圆滑的商人那样给兵卒们求饶。然而他还是道:
“你给我说说,你见到他时有什么东西是给你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的。”
“把他往军后管送的时候,他好像很害怕,说什么他是将军的朋友。”屯长一边打量着陈平的神色,一边道。见陈平并没有不喜的样子,接着道:“还说让我来告诉将军一声他是汉丞相萧何!当时我以为他是个疯子,所以那天他说这话时的样子到今天还记忆犹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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