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这事便定了下来。
自此,库可纳明白日就搬到了影弦帐中,跟随影弦学起了汉字。
兴许是被激起了心中潜在的怨毒,影弦刻意避开了中原女人必学的那些三从四德,转而从中原男子必学的四书五经开始,甚至于将那些高深的兵法权谋也一并加入其内。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想要把小小的库可纳明打造成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也许,只是不想让她成为又一个自己,仅此而已。
而另一方面,在接触的过程中,影弦慢慢发现,相较于中原文化对于女子的压抑而言,在大宛,女子的地位显然要高得多。单说她大婚当日,穹烈所丢下的那句不明不白的话,后来,她也大致弄了个明白。大宛素有“试婚”传统,是指在正式嫁娶前,女方可令三名侍女寻自家未婚夫好合,若是对男方不满意,便可退婚。得知此话真正含义后,影弦的脸红透了半边。但与她传话的侍女却似丝毫不在意一般,足可见两国民情之差。也许正因此,穹烈自大婚那日之后,再没前来找过她。于影弦而言,也不知是幸或不幸了。
大宛民风彪悍,又有“汗血宝马”得天独厚,虽女子亦常有以弓马为生之人。而库可纳明的母亲哈玛,正是善于骑射的个中好手。影弦有些意外,不过,当她在一年一度的骑射大会上看到哈玛那矫健的身姿时,这才不得不真正信服。而随后,当她看到年仅五岁的库可纳明也换上一身劲装,跨上小马驹,操起小弓射中猎场上的小鹿时,这才真正对大宛女子对于骑射的热爱与精通感到暗自心惊。
与她们相比,自己真如一个异类一般。她不擅骑马,往日在嫏嬛宫中,虽偶有骑过几次,但那都是侍人们精选给皇族仅作代步之用的温驯小马,与大宛鼎鼎有名的汗血宝马相比,实在有如天壤之别。而那些大宛女子们做惯了的牧养牲畜的活计,她也全然不在行。所以,除了偶尔闲暇时做做女红之外,影弦把她绝大多数的时间都耗在了教导库可纳明身上。
哈玛和穹烈对此倒没什么太大的意见。两人平日里俱都忙于正事,对于这个女儿,素来是放任自流,好在库可纳明非常聪明,不仅仅把汉语、汉字学得很好,还有闲暇余力去照料比自己小上三岁的幼弟古泰。
很快,三年过去了,按着大宛的规矩,库可纳明就要跟随哈玛前去学习如何操持草原、打理牲畜了。影弦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在这个陌生的国度,已经度过了三个寒暑……眼看着这朝夕相伴的女孩儿一天天长大,可是自己呢?还有她的故土——嫏嬛,三年不见,到底怎样了呢?
在这三年中,她偶有托人打探过嫏嬛的情况,只言一切照旧,战乱不断却始终苟延残喘,母妃白氏也依然下落不明,至于那位名叫季远熙的学士……则无人得知他的半分消息。只怕,他仍被扣押在静妃手上……
每每探得一次消息,心情就会种种失落一次。久而久之,便已成了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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