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甚至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王墩儿也注意到了一件事情,这些太平贼在破庄之后是真的既不抄掠也不放火,更没有像是土团兵一样回来就要去找女人。他们就这么把守住出入口和居高临下的要点,就这么开始清理和甄别起滞留在街道上的人等了。
随后的庄主马员外和管事老爷们,还不明里就的以为是土团兵们发生了反乱和骚变。亲自站在墙头上声嘶力竭的想要拿增加犒赏和庄子里的其他人家作为许诺,安抚和劝说他们“各安其守”“勠力共赴”“别无滋扰”。
然而,在见到那位威风凛凛的马小郎君,在墙头上声色俱厉的咒骂和威胁,他们这些“忘恩负义”“不堪驯顺”的贱狗,然后被一箭射翻下墙头之后,王墩儿更是接的莫名的快意起来。
虽然随后马员外气急败坏的赌咒和发誓,随后县上孙司马的团结兵一来,就要将这些自家贼给“抽筋扒皮”,任何敢于附从的都要活埋全家。然而再多的嘴炮也改变不了,宅院大门被太平贼找来的撞锥给轻车熟路砸开的结果;
就像是水灌过的蚁穴,又像是用烟火熏出来的鼠兔洞似得。最先跑出来的是那些平日里气贯指使、凶神恶煞庄丁们和房头们,就像是被抽掉横栏的猪羊,惊呼乱叫着没命奔逃、乱窜起来,又被正好以下的太平贼扑杀、俘获当场。
而后是那些各色打扮的管事和帐房、书办,也被灰头土脸的从各处搜罗出来,而谀笑着讨饶或是破口大骂着发出种种的声嚣来。
虽然这些高高在上的长衫老爷们,平日里派几个庄丁来就能让大多数人畏之如虎的不敢违背和抗拒;但是在闪亮刀枪面前,他们也只是涕泪横流的哭喊不断,并不比常人更加体面和敬畏的存在。
最后,一边让长子带着死忠的家生子想法子冲出去,自己号称要在祠堂里自杀存节的马员外,也是在一处秽坑中被找到;
他正穿着奴仆的破衣裳而努力向外攀走出去,只是因为不良于行的肥硕身段,而被烂木横梁钩扯住了。然后就这么悲愤莫名的泡在污秽里,接受一波又一波过来参观的人。
而后,王墩儿也得以回到自己睡觉的柴棚当中,想要将唯一一件没被拿走,父母留下来权作纪念的破烂物件收起来,却是听到异于鼠虫的细碎动静;
他不由心中微动一把拨开乱糟糟堆叠的柴草,就见到藏在草堆之中一张涂黑的面容,还有细若蚊呐苦苦哀求的女声:
“行行好吧,”
王敦儿这一刻也听出来了,那是庄主家出自官宦家的小儿媳,平时可是靠都不让他们这些人靠近,生怕污秽和弄臭了自身的后宅贵眷。
“我兄长乃是县上的,只要躲过这遭,日后必有所报的。。”
只见平日里满身锦绣珠玉的她,此时披头散发穿着不合身的奴婢旧衣,满头满脸都沾满了尘土和锅灰,看起来十分可笑而继续凄凄惨惨的宛求道。
似乎是感受到了王敦儿的惊讶和犹豫,她又更进一步扯开了自己的衣妊,而露出有些饱满的精致前襟和令人眼晃的白皙来,可怜楚楚有含羞忍垢式的哭声道。
“只消能替我遮掩过去。便就怎样都可以。。就算是替我还未出世的孩儿,求你了。。”
到了第二天,在一片抄家点数的鼓噪和喧哗声中,对于这些庄主及其管事、庄丁、土团兵等相关人等的审讯,也紧锣密鼓的开始了。
这些太平贼甚至连夜就找了许多人证出来。而让他们带着遮住脸面身形的头罩和披风,开始当众逐一的指正和倾诉,这些人所做过的重重恶迹斑斑,以及背后指使的渊源。
然后再在现场人群鼓动起来的哭喊和叫骂声中,将问罪过的人犯,分批处以打得死去活来的杖刑、吊死在墙头,发配苦役;一切看起来就是轻车熟路的,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而作为被选中见证人——满怀心思的王墩儿,看着那些披头散发被最后一批拖曳出来,又跪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庄主家眷,面上还是有些隐隐的不忍之情,而小心询问道。
“敢问,军中欲将她们做如何处置?”
“你觉得她们可怜么?”
在场负责监督的这名少年太平贼,却是有些看穿他心思似得的摇摇头道。
“你觉得她们可以养尊处优、保持体面和光鲜的衣食用度何处而来?还不是她们的父兄尊长世世代代从穷苦人的枕籍尸骨上刮出来的。”
“更何况,你真的以为她们整日待在深宅大院里,就没法作恶,没有人命在手了?有时候无心的作恶,比可以的为非作歹还要更可怖,因为他们真是觉得世上的事情,便是就是天经地义的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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