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让他长成他父亲那个样子!
……即便是三岁孩童,也听得出我嫌恶‘他父亲’,听得出‘他父亲’品德败坏。难怪家门口见我抱北皇漓,回抱他以为的我嫌恶的那个人时,那样嘲讽地看着我。难怪北皇漓亲近他,面对他‘品德败坏的父亲’,他表现得生分抗拒。
云肄见他的话并没引起反应,北皇漓只是一味笑着,饭厅里其他人也并不将他的话放在心上,惑然不解之时,又颇有些无趣。看看我,又看看北皇漓,有一下没一下地吃起饭来。
“半年不见,肄儿醒事许多。”晚上北皇漓和我散步回来,送我回房的时候说道。
我给北皇漓倒茶,想着春说的云肄觉得我不喜欢他的话,以及这次从凉山回来我看到的,说道:“他三岁多了,是有自己的感觉了。”
北皇漓望住我,笑吟吟道:“那是不是别再任性地怠慢他,免得日后伤了母子情分。”
“你也知道……”我索然道:“我哪里对他爱怜的起来?”
北皇漓自然再不忍苛责我,握了我的手,“难为你了。”
我摇头道:“我是自作自受。当初就不该生下他。那个人虽摆脱了,可他继承了那个人的一切,就像那个人的影子一样。我看到他,总是时不时想起那个人来,简直就是阴魂不散。”并没注意到北皇漓嘴角漫起一点心酸的笑意,我顾自黯然道:“他当真是除了容貌像我外,再找不出像我的地方。”
北皇漓语气里有温柔的唏嘘,“阴魂不散……”他浅浅品嚼着,融一些懊悔,半玩笑道:“当初我该自私些,你没有他的孩子,他就不会‘阴魂不散’了。”
从他握住的我的手,看到他的手,看到他清好面庞,最后与他目光对视,他凄然一笑,“所以,我是自食其果。”
北皇漓深邃目光中有无限的晦涩与温柔流过,“可是我只想着我们的婚姻,”他望着我,神色有些凄惘的迷醉,“若没有肄儿,我岂能娶到你?——所以,最不自私的我,其实是最自私的。”
气氛因为他的话都有些暧昧绞缠不清了,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忘记了流走,我低下头,抽回了我的手,给他倒茶,低低道:“京中一切可还顺利?”
北皇漓望着他的手,怅然若失从它面庞划过,颔首道:“一切都好。”
北皇漓道:“他二人三年来就没停止过明争暗斗,一个是壮志雄心的帝王,一个是浸淫官场多年的臣相,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他们两相争斗之下,我在京城生存起来就容易多了,颇有些渔翁得利。他们得顾着算计彼此,对付起我来自然不能全力以赴,南宫那边我不消分神,你如此了解他,每每依你的计策行事无往不利,我要应付的,便只剩下章武帝了。”
我虽处江湖之远,北皇漓却在庙堂之高。宦海政坛,波云诡谲,北皇漓还得生存。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即便不为北皇漓,我亦得时刻关注皇城风云,才能求一己之安,这是我的命,哪怕天涯海角,也逃不过。章武帝帝心难测,我猜不准也不想去猜,然而另个人……朝夕相处十多年,早已将他摸得透彻,就跟人呼吸一般,本能的事,根本不消用心思考,便计上心头。这三年,与他在政治方面的周旋,我确实为北皇漓出谋划策不少。忧心茕茕,念我无禄,也算得不负绣虎才华,得来用武之地。
北皇漓的眸中有暗沉的辉色,流转如星波皓皓,“只是皇上三不五时将我拘在京城,着实令我烦了。”
他默默饮着杯中的普洱,那滟红的汤色硬着他的神情有些晦暗的决然,“此次若再召我进京,我也只有抗旨不遵了,山高水远,他又能奈我何!”
北皇漓确实说的是实话,不止山高水远,便是他微突厥驸马这一层身份,章武帝也轻易动他不得。何况时过境迁今非昔比,他三年来韬光养晦,早不是保定帝时那个无权无势的皇子了。
然而北皇漓内秀温和,照佑他的生父保定帝驾崩,章武帝登基,他的地位看似无有改变,实则天翻地覆,加之身份微妙敏感,为免行差踏错,他更是处处谨言慎行,若非如此,章武帝也断不会容他至今,哪还得隙厚积得了今日气候?三年钻营权术,已然惯于隐忍锋芒,此刻这带着情绪的话,显然是因为不愿离开我身边了。
其实趺苏将他拘在京城才好。只是这话我是万不能说出口的,甚至还为自己有这想法羞惭不已。愧疚地望他一眼,思量着道:“章武帝如此做也不外是疑心你的婚姻,还是慎重行事,万勿触怒他圣威的好。”
“疑心?”他一‘嗤’,“他什么时候又停止过疑心了?难不成我一辈子就都得活在他视线里不成?”
北皇漓做了二十年快活逍遥的皇子脾性早成,颠覆自己个性,为自己也为他人集权积荫虽苦,因着身不由己,何况又有着那么些心甘情愿的甜蜜,尚能忍受;罪忍受不了的,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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