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市集上,春好不容易在一个杂耍场子找到云肄,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挤进去,拽住云肄的手臂,气喘吁吁道:“世子,快跟我回去!”
“不嘛,不嘛,”云肄跟扭麻花似的挣着,熠熠目光一刻没离地望着场里那只爬竿的猴子,两只小手也没闲着,拍的欢快。春一咬唇,叉腰道:“郡主回来啦!”
“啊?”云肄登时脸色大变,春还没反应过来,已被云肄抓住手往场子外挤着,云肄人小灵活,挤出人山人海的场子倒也没费多少功夫。云肄拖拽着春,边跑边惶惶道:“母妃去凉山没几天,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
“王爷……捎信说这几天就要回来了嘛。”春上气不接下气地答道。
回家途中歇气的功夫,“糟啦!”春看着云肄玩得脏兮兮的衣服,“这个样子给郡主看到,可不得了!”
“那、那怎么办?”
春看一眼溪涧,拉过云肄,“过来,春姨给你洗洗!”
“噢噢!”
云肄站在溪流边,由春蹲身给他擦洗衣服。云肄道:“春姨,我觉得母妃不喜欢我。”
“啊?”春心里咯噔了一下,敷衍道:“怎么会?”
云肄道:“那她干嘛对我那么凶!”
“有吗?”
“有啊!”
春皱眉。
云肄道:“春姨,你觉得母妃喜欢我吗?”
“啊哈,脏的地方洗干净了!”春起身,以此敷衍回答,咬唇皱眉。
“春姨……”
春一副想去死的表情,拉着云肄硬着头皮就跑,“回家该迟了!”
“春姨,我真的是母妃生的吗?”
“我真的不是捡来的吗?”
……
…………
山涧依硗塉,竹树荫清源。
这便是这三年我居处的环境。为回避他钵可汗,金善与沈径溪居于北皇漓的封地,梁国凉山;同理,我与北皇漓则居于突厥的幽州。凉山与幽州一衣带水,凉山荒漠多沙尘,幽州却是幽绿草原。如同凉山的齐王府只为梁国京城来人,北皇漓与金善扮演明面夫妻的地方,幽州的驸马府,也只为突厥王都来人,金善与北皇漓的临时戏台。金善与沈径溪在凉山的居处便是齐王府,我与北皇漓也没住幽州的驸马府。
这是傍依驸马府的家园。与驸马府背山而建。驸马府的背后是座秀丽高山,一日北皇漓探路,高山上只见云起雾罩的深谷之下,乃是绿荫缤纷,流水潺潺,陶渊明笔下的桃花源也不过如此。打穿横埂在驸马府与此山谷之间的高山,即可过来入住。难得有一处傍依驸马府又如此隐秘的世外桃源,天公作美的事。
嗯,相比之下,金善与沈径溪的关系就要明面多了,他钵可汗就算有朝一日知道,北皇漓是他女婿天下皆知,金善身边有个沈径溪又有何妨?突厥民风是那等开放。膝下无子,只有金善一个女儿的他钵可汗对金善宠遇还来不及。顶多对北皇漓多多内疚,更见恩待北皇漓这位女婿而已。
而梁国那边,因为沈径溪的失踪,恁凭有心人对沈径溪的去处已多有知晓。然而每每在北皇漓面前明讥暗讽,北皇漓只是一味微笑,其坦然之态,丝毫不见羞愤。后来倒弄的嘲讽之人讷舌,齐王是真不觉被羞辱,难不成是他们小人之心揣度得不堪了?流言蜚语便是如此,当事人不回避,留言便失了散播的兴头,不成流言了。那以后即便有人觉得事有诡异,也再无人论及此事了。
是的,有人觉得诡异,即便没有丝毫我与此事有关的证据。亲王大婚之后,循例便迁居封地,不到年关,不得帝王圣旨不得入朝,否则按谋反论处。迁居封地后,亲王一辈子再没踏足京城的都有。可是北皇漓……呵,与金善大婚居于边地后,趺苏三不五时即发圣旨召北皇漓入宫觐见。凉山边地距离京城路遥远兮,有时候北皇漓前脚才从京城伴驾回来,后脚趺苏召他进京的圣旨就又到了。有时候我都不得不怀疑,领着趺苏圣旨召北皇漓进宫的太监是跟在北皇漓身后一路过来边地的。这次北皇漓进京伴驾更久,转眼便是半年过去。
才从金善那回来,三年来,金善几乎是我在这里唯一的朋友,我对于金善,想必亦如是。我去凉山,或者她过来幽州的时候自然多。凉山多风暴沙尘,一回幽州的家便入池沐浴。秋冬在服侍佑儿,成小姐的夏我早不敢让她伺候我了,浴池里却是只我一人。春匆匆进来,我不免问道:“你去哪了?”
春迎笑道:“看顾世子呢。得了云……夏说,才晓得郡主回来了。”
春明明是想说云坤,却缄口。不用想也晓得,是因为那个捣蛋顽劣的孩子。每个人都护着他。也不难为春,我洗着身体。春见我不说话,嬉笑道:“郡主这次从金善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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