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最后是去了美国而不是北京咯？”胖子用纸巾擦拭掉嘴边的红油，放下筷子说道。“而且还是时隔离开林森四个多月才去的。那为什么那段时间不联系林森，你知道他像得了神经病一样，每天耸拉着脑袋一句话也不说吗？”胖子的语气有些激动，拿餐巾纸的手略指向我。
在我对面的徐雪，满眼通红，眸似海洋，双手摊放在餐桌前，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与舞台上或激情或恬静聪明的她完全不同。
“我没敢去联系林森。”徐雪的话到了一个字比一个字小声。“我怕他会来北京找我，怕自己听到他的声音，会忍不住回来找他。”
徐雪归来的消息，也是胖子告诉我的，那晚我正在床上看着书，胖子的短信急促地让屏幕亮起：搜索徐雪自弹自唱，你自己看。我滚下床戴上眼镜在电脑前敲下这几个字。映在我眼镜镜片里发光的，就是现在正安然无恙的坐在我面前，光鲜亮丽的徐雪。
如果在电脑前看到她如果不真实的话，等现在她就坐在我面前，我却又怀疑这是生活给我开玩笑一样虚幻。日日思君不见君，今日相见莫奈何。
“我去北京呆了四个月，一是因为我爸爸的工作还需要交接，那时候他的公司刚刚要提交申请上市，特别多麻烦事。二来我的户口因为当时随我读书的时候迁入四川，办签证有点麻烦，所以才耽搁了那么久。”徐雪双手紧紧地握住高脚杯，喝了一口血红色的甜酒。
“如果我知道最后耽搁的时间那么久，我一定会告诉你们我要去哪里，林森，你相信我，我一定告诉你我要走。”
我没有说话，我望着徐雪，像望着那年秋天掉下的落叶。秋风似比去年凉，愁等相思情更长。
门外响起短促地敲门声，一个服务员正拿着一叠纸样的文件站在门口，胖子起身把手按在我的肩膀上拍了拍，又向徐雪点了下头，关上门跟着服务员出去了。
“我在北京，每天都读你写给我的那些信。”徐雪泪眼婆娑的望着我，像一个久居闺中的少女吐诉心事。“还有你从前写给我的那些诗，我收到的那时候，觉得你好幼稚，现在谁还写诗啊。可是我去了美国，陪伴我支撑着我的却是你的那些诗，你在我笔记本上乱涂鸦的难看图形。我看着它们就像看着你在我面前，从纸上跳出来和我说话，听我唱歌，听我讲我那些难过开心的一件一件你不知道的事。”
“去了美国的第一个冬天，你的生日，我很想打电话给你，却又想到我往哪里打呢，那时候你还没有手机。我就跑到院子里，对着一颗树说我有多想你。你的生日恰逢美国的圣诞节，我偷偷地收集了好多卡片，写下你的名字。”徐雪越说越没有力气。
“但你还是不辞而别了。”我云淡风轻地说道。
你不辞而别，匆匆离去，连背影也没有给我去道别，你不辞而别，却在离开五六年之久对我说你有多想我。永恒总在梦醒时，眷恋终是离别后。如果道歉就那么容易被原谅，背叛也欺骗早就有了长久的借口。
“你说你离开后多想我，可我呢，难道我想的不是你吗?”我有些苦笑，眼眶通红。
“你可以离开，不辞而别。但你就非得不能留点消息？”我喉咙有些发干，头上的那滴汗，不知道是火锅燃气的影响，还是此时内心汹涌暗流翻滚来去的原因，从额头滴到鼻梁上，眼镜蒙上一层层薄雾。
“直到四天后，四天。”我伸出四个手指头“离开后四天你才电话打到胖子家里说你在北京，你知道那会儿我什么心情吗？你永远也不会了解，真的。我听到他告诉我你在北京的时候，我觉得真的好好笑，真的好笑。”
我常常想着当初你回答我要和我在一起，以后做一个作家的认真样子，可是结局是只有我一个人了在方格的城市里奋斗。故事犹豫不决，我留在高中里挑灯过独木桥。
“我现在怎么也怪不起你来了，真的怪不起来了。刚开始的时候我还会记得你的样子，后来我只能用相片去感觉你，再后来我只能在梦里感受在离我很远的北方你的生活，是怎么样子的。我讨厌你不在的很多感觉，可我依旧要虔诚的顶礼膜拜并且熟悉着，徐雪。”我微笑的摇了摇头。
“地理课上，我常常会把每一页有北京的消息用红笔勾上，每一个北京的地图，我都会看上很久，我甚至考试的时候看着卷子上的北京二字发呆。我常常想着你就一下子出现在我面前，面带微笑。”我喝了口杯中的橙汁，喉结蠕动。
“我上了大学，我浑浑噩噩在梦里过了好几年，看到你又觉得自己还在床上没有醒来一样。”
“我现在真的怪不起你来了。”我双眼注视着徐雪说道。
感君一回顾，思君朝与暮。往事重叠不明，现实纠缠不清。
徐雪坐在餐桌前听完这些话，泪水早已顺着她精致的脸庞滑落，胖子这时候开门进来，徐雪连忙用手巾擦干净眼泪。
坐下喝了一口酒，胖子耸了耸肩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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