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数年后将要出任向阳县的县太爷,眼下这点小小的挫折,自也不在话下。假使我没有穿越者的先知先觉,怕也要和老爸一样愁肠百结了。
可是……且慢,假如没有我这个穿越者出现,历史不会出现偏差,老爸依旧会在县里做他的修理技师,何来担任红旗公社副主任之说。严玉成做公社一把手也罢,做台山区七把手也罢,都与咱爷俩不搭界。反过来说,由于我的意外介入,历史轨迹已发生细微的改变,那么严玉成能不能如我前世那般担任县委书记,也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我的乖乖,假设因此连累严玉成,那可罪莫大焉。
这事不能多想,想多了脑仁痛。
好不容易应付到最后一拨贺客走人,总也在十点以后了,严玉成朝周先生与老爸一阵苦笑,昏头胀脑的拿了扫帚要打扫满屋子的瓜果壳,我一把接了过来,替他打扫。
“木林同志是个老实人,晋才你不必太担心。”
严玉成坐下,递了一支烟给老爸,自己也叼上一支,安慰道。
老爸就赌气道:“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还回去干修理就是了。”
严玉成一怔,随即正色道:“晋才,你这种态度要不得。哪能一遇到挫折就打退堂鼓呢?”
老爸苦笑道:“不是我打退堂鼓,瞧这样子,张木林肯定是顶不住崔秀禾的,更别说县里又已经开过大会。我一个人,独木难支啊!”
“不管怎么样,还得坚持真理。”
周先生犟脾气上来了。
这三个人都是犟脾气,但如果要论等级的话,周先生毫无疑问是头等,严玉成与老爸难分高下。好在他们都是满腹经纶的饱学之士,并非不讲技巧,一味蛮干的主。
周先生接下来分析道:“别看现在这个理论方针很吃香,假以时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许多被打倒的老干部,迟早会出来工作的……”
嗯嗯,先生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站得高看得远,这番分析却是入情入理。
我边扫地边点头不已。
谁知这么一个小动作,居然无巧不巧就被严玉成看到了。
“小俊,你又点什么头?莫非这个你也懂得?”
我岂止懂得,连今后数十年政局走势都了如指掌。只是这也太巧了些,我不过点了下头,又被人家逮住了。看来今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不但要脸无异色,更不能有异样的小动作。
“我是周伯伯的学生,先生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就算听不懂,也该随声附和。”
“哈哈,拍马屁都拍得炉火纯青了。晋才,你这个儿子了不得,长大了如果从政的话,铁定比你有出息。”
老爸笑了一下,随即又苦起脸。
这也难怪,坚持真理,说说容易,真做起来可不是那么回事。县里又是下文件又是开大会,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势,这一把手再不给自己撑腰,顶不顶得住大是问题。
严玉成与周先生显然知道老爸担心什么,只是一时之间,也苦无善策。
唉,前世的老爸,虽然一辈子不曾出人头地,却是快乐的,开心的。这辈子莫名其妙做了个芝麻绿豆大的未入流小吏,却烦恼不断,也不知是祸是福。
事已至此,做儿子的,总得为父分忧。
我一边趴下身子去桌子底下的瓜子壳,一边故作烦恼地说道:“你躲你躲,看你躲到什么时候……”
“小俊,说什么呢?”
严玉成笑着问。
“伯伯,这些瓜子壳躲在桌子底下,扫不到呢。”
“扫不到就扫不到吧,让它躲一辈子好了。”
我笑道:“也是,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严玉成眼睛蓦地一亮,哈哈大笑:“晋才,你儿子要不是天才,我剁下脑袋给你当凳子坐。”
老爸嗔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开玩笑。”
“谁跟你开玩笑?你明天就去找张木林,叫他调整副主任的分工。你不管宣传这一块的工作就是了。别人怎么闹,都与你无关。”
周先生笑道:“三十六计走为上,果然是妙策,只是未免有些偷奸耍滑,呵呵……”
“大势所趋,先避其锋锐再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老爸为理论方针头痛,张木林也一样。自然,他头痛的不是该不该宣传中央理论方针,而是怎样说服老爸服从县里的决定。
尽管他已经名正言顺成为红旗公社的一把手,威望却不如老爸。刚一上任就以权压人,怕是不大好。县里开了大会,老爸还被王本清点名批评,继续硬抗照说是不敢的。张木林最担心的是老爸阳奉阴违,出工不出力。
他好不容易熬成正职,颇想做出点像样的成绩给上头留个好印象。眼下工作的头等大事就是宣传中央理论方针,这件事要干砸了,恐怕自己这个主任的位置坐不长。
因此老爸主动和他提出调整分工,他心头那个高兴就甭提了。
这刚想睡觉,就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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