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郭家,有他的家族利益之所在。”杨枫终于开口了,声音里有着太多的无奈和深深的忧郁,“将军械锻造完全寄托于郭家,就等于让郭家扼住了我们的咽喉。成立自己的匠作营很难,但这一步终究是要迈出去的。”
又是一阵沉默。
同样背负着一个庞大的家族,郭纵和乌家的实际当家人乌应元却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人。打个比方,如果爽直果决的乌应元是头猛虎,那么阴沉难测的郭纵就象条毒蛇,单就人格魅力而言,郭纵较乌应元差得太远了。和郭纵交往,总有一种隔阂的距离感,他那深沉的城府令人难于捉摸、敬而远之。郭秀儿是个很可爱,也很值得爱的女孩子,但她那只以自我为中心的老爹,说实话,杨枫一点好感也欠奉。
作为一个来自后世的文史专业高才生,杨枫读书颇为杂广,确实掌握着一些“后世”的“新式”武器。诸如以前曾教与斥侯们,用牛革为矢服,卧时以为枕,因其中虚,数里内人马声息皆可闻得。现在又绘出了钩镰枪、藤牌、狼筅、竹竿标等武器的图样交给马骋,这些武器相对于战国时代而言,威力巨大,但制作工艺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称得上很简单,象戚继光创制的狼筅,农民起义军所用的竹竿标,几乎就地取材便能轻易完成。
还有另外一些武器,如沈括《梦溪笔谈》中称羡“最为利器”的“神臂弓”,书上只有寥寥几笔记载,“似弓而施斡镫,以镫距地而张之,射三百步,能洞重札”。凭他的那点可怜的物理机械知识当然无法绘出图样交与工匠打造,然而这么两行字落在内行的高手眼里,或许就可触发灵机,从而成功研发出一种杀伤力巨大的新型超前利器。
郭家世代冶铁锻铸兵器,应该有许多的高手匠人,把新兵器的铸炼交托与郭家,在大多数人眼中是最适宜的,可杨枫绝不敢作此想。他敢和乌应元无话不谈,把一切交与乌应元,面对奸猾善变的郭纵,却只能打叠起十二分的精神。纵是乌家联郭成功,只要郭纵还有任何一条退路,他都不会掉以轻心。
杨枫默默思忖着,马骋也只静静坐在一旁,室内一时静悄悄的没有半点声息。
“啪,啪!”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静寂,“师帅,元宗钜子来了。”
杨枫醒过神来,起身笑道:“快请!”
元宗阴沉着脸走进屋来,目注马骋,沉声道:“杨枫,我有话问你。”
觉出元宗的神色语气都不对,杨枫皱皱眉头,微笑道:“元兄,不妨事,有话请讲。”
元宗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枫,道:“昨晚的事是不是你干的?”
杨枫淡淡道:“不知元兄所指何事?”
元宗眉头纠结,语声更冷,“郭开和赵姬遇刺。”
“是!”
听到杨枫毫不迟疑地回答,元宗勃然色变,踏前一步,“果然是你。郭开奸贼,你杀了他我无话可说。但赵姬呢,姑且不论此事可能成为秦国东侵借口,以致兵祸连结,生灵涂炭,就赵姬本人而言,又有何必死之罪导致你下此毒手。你能在守卫森严的质子府中轻易刺杀郭开,又有什么地方不能下手,何必要伤及无辜?”
一边的马骋听得元宗咄咄逼人地质问,早按耐不住,抢前两步,手按刀柄叫道:“元宗,行刺之事乃我所为,一人做事一人当,有什么你冲我来。”一股凛烈的杀气直逼过去。
元宗冷然打量着马骋,杨枫沉喝道:“马骋,退下!”
马骋气势一窒,委屈而又不服地道:“师帅,他······”
“退下!”杨枫声色俱厉。
马骋无奈地低头告退,又狠狠地瞪了一眼元宗,悻悻地退出房去。
“伤及无辜?”杨枫直视着元宗,轻轻一叹,“元兄,我不瞒你,昨晚的乌家马队遭遇马贼劫杀之事亦是我所为,武黑、连晋以下,二百二十六条人命中又有多少是无辜者。”
元宗难于置信地瞪着杨枫,好一会才愤然道:“杨枫,你······我看错你了。”
“你看错我了?”杨枫冷冷地带着几分凄然地一笑,声音里夹杂着不被理解的苦闷失望,“今日的杨枫和与你论道讲武的杨枫没有任何的不同。你以为我愿意这么勾心斗角,动不动挥刀杀人,双手染血。”他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自己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声音很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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